王珠微有些讥意,又道:“往后你自己找个跟班,休再让我出头替你与人争执。”
“一般人不敢与他相争,还是二哥脸又臭,说话又刻薄,跟他又有过节……唔,还能洞察我的心思,最是适合做这样的事。”
王珠眉头一皱,转头就走。
——这三弟如今极喜欢调侃自己,偏偏又是这个身份地位,不好当众教训……懒得理他。
王笑回来十天,王珠确实已经有些烦他了。
看着前面的宋礼与王珠都是气呼呼地走掉,王笑不由笑了一下。
犹记得初来乍到之时,宋礼曾设计对付了王家一次,自己吓得不轻。到如今,自己随便就能把宋礼的心思看破并打压下去……世事变迁啊。
他倒也不是得意,不过是微微感慨。
接下来要忙的还有很多,去军机处与秦山海、董济和、夏向维商量如何应对唐节、见一见鬼泥鳅了解城中民夫的情况、找齐王再下几道诏令……
他跨上战马,还没进内城,便见前面一辆马车被拦在内城门那边。
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
“有刺客!”
……
场面倒也没有很乱。
亲卫们挡在王笑马前,想拉着他的马向后退。
王笑看情况不像是有人来行刺自己,道了一句“无妨”,又问:“谁被行刺了?”
得到的回答让他惊了一下,接着有些……啼笑皆非。
总而言之便是,有人拿小石子把王珠的头砸了一下。
王笑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目光望去,便见前面那辆马车上有人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脸来,却是左明静……
“是左姑娘砸了我二哥?”
“不……不是。”左明静低了低头,有些窘迫起来。
此时二人正坐在城内一间茶馆当中,因王笑见她们的马车被兵士扣押住上前询问,又替她们解了围。左明静犹豫片刻,还是提道“我有话想对侯爷说”,他们便这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旁人虽有些诧异,却也只当她是为了问左经纶的消息。
为了避嫌,他们便坐在茶馆大堂,开着门窗,但地方宽阔也不必担心有人听到。
“唔。不是你,那便是宋姑娘了?”
左明静解释道:“兰儿并没有想砸王二公子的头,我们想去军营送衣物,被拦了下来,她一时生气,便丢了石头。”
她这番话句句是实话,但真实的情况却不是这样。
事实上,宋兰儿虽没想砸王珠的头,但确实是想砸王珠。因为她看王珠不顺眼。
原本两个人没什么交集,但从沧州到避雪店,以及在避雪店被围的那些日子里,王珠负责所有人和事,有好几次都惹恼了宋兰儿。
比如因为各种事和宋礼争吵,还立了很多规矩,行礼要丢掉、不许大家打水洗脸、每个馒头都必须吃完……宋兰儿忍不住表示了几句不满,便被他狠狠地训斥了几句,还派了一个仆妇专门盯着她,说的是“别让那蠢丫头出来误事”。
后来宋兰儿哭了一场,也未必没有一部分原因是在王珠那受了委屈。
但想着王珠多少也算是保护了自己一家人,她便没有打算太厉害的报复,砸他一下也就恩怨两清了。
她没想到砸到了王珠的头,更没想到才出手就被人捉了起来,还是当着自己亲爹和怀远侯的面被捉的。
这边左明静也是吓了一跳。
她确实也没想到宋兰儿现在这么嚣张……
当王笑策马过来询问的时候,左明静也结结实实慌了神,到此时才将心神稳住。
下一刻,王笑严肃起来。
他久居上位,一摆出这样的表情便让人有些害怕。
“我二哥真的很生气,此事……”
左明静才稳住心神,闻言又有些担忧起来。
“此事还蛮有趣的。我二哥那家伙,小小的教训一下也好。”王笑忽然笑了笑。
语气还是从前几个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一样。
左明静听了这语气,心神终于平静下来。
并不仅是为今天这件小事,而是长久以来的不安似乎也随着这个语气平静下来。
她扬着嘴笑了一下,抬头看向王笑,想问一问左明德的事。
但好一会,她开口却只有一句话。
“侯……你如今战功、权柄引人注目,但越是这种时候便越是危险,还请小心为宜……”
这天下午,左明静端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心中忽然有些释然。
她最后还是没有为左明德请托什么。
但她也不觉得遗憾,也不再像原先那样失落。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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