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怒不可遏。
两个小辈,竟也敢在自己面前唱双簧!
一口一个姑母,一口一个五妹。平日就是你姑母与你五妹在我这内宅里斗来斗去,弄得家宅不宁!
今日你这小辈泼妇,还有脸在我王家厅堂嚣张!
他猛然一掌拍在案上,怒骂道:“混账!”
手一指,却是指向王珍。
“孽子!你来说,为何文君一定要与你和离?!”
突然。
一声惊慌的惨叫响起。
接着,大厅后面的屏风缓缓倒下。
轰然大响中,莺莺燕燕、粉罗绿裙摔了一地。
“哎哟……”娇呼声不断。
堂中几人转头看去,口瞪口呆。
周氏双手铰着手帕,一脸尴尬地向王康道:“他大伯,这……我……打算过来劝劝两个孩子……”
“见过大伯父……”
“大伯……”
王康一张脸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一个一个女子从地上爬起来,行了万福,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
等被压在最下面的一个人站起身,却是王笑。
王语自己心里也是无语至极。
一群人压着自己在躲那里看也就罢了。
竟还有人趁机摸自己那……
那自然是大大地吓了一跳,因此才推倒了屏风。
王笑目光在那些堂嫂脸上扫过去,心道也不知是哪个摸的。
王康见这个三子痴呆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跟着妇人偷窥,现在竟还敢在堂嫂们脸上瞅来瞅去,一张脸便更加阴沉。
“父亲。”
感受到这边的怒气,王笑连忙唤了一句。
王康还没来得及开口,陶文宜已是极轻蔑地一笑:“呵,这便是王家的家教……”
这种时候在陶家与崔家面前丢了脸,王康气极,指着王珍骂道:“给我跪下!”
王珍便直挺挺跪下去。
“还有你,给我跪下!”王康指向王笑。
王笑颇有些不爽,自己什么都没干,偏偏被这样吼了一通。
他一辈子没跪过人,只好在王珍身后假模假样地跪坐着。
王康又对着那一人侄媳侄女骂道:“都给我出去!”
“让她们看。”陶文君突然开口道:“今日既然姑婆嫂姐都在,正好为我与王珍做个见证。”
她说着,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与夫君成亲十数年,如今缘业已尽,难归一意。那便从此和离,两不相欠。只求公公叔叔、嫂嫂姐姐都勿要再劝。”
“我非是在拿此要挟,实是与王珍再无情份,不愿两相怨对,共处一室。”她说着,看向王珍,道:“我让你纳了潭香,并非是想栓住你。如今一双儿女儿已托付于她照料,从此再无牵系。今日这放妻书,你必须给我。”
王珍依旧低着头。
陶文君当着众人这一席话说出来,那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和离了。
王康脸上就极难看起来。
连陶全、陶文熙也是惊疑不定。
他们说是来给陶文君出气,实是来敲王家竹杠的。
但若陶文君真要离,却是竹杠变竹篮,打了一篮空水。
终于,王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不和离。”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不离也得离。”陶文君竟是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这几天来,你一直躲着。我受够了你这窝囊样。今天必须给我放妻书,不然我抹了脖子,让你王家在京中臭了名声!”
“啊……”
全厅的妇人尖叫起来。
陶文宜捏着手帕几乎要晕过去。
满厅的“哎哟,不要如此”的惊呼声。
王珍转头看向陶文君,眼神颇有些难过。
“你一定要和离?”
陶文君压了压手中的匕首,道:“一定要和离。”
王珍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好。”
王康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一口气顶到胸腔。
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白义章就是皮,王家就是依附于他的毛。
现在王珍这个逆子要与陶氏和离,就是要剥自己的皮!
“孽障!”
他猛然扬起茶杯,重重砸在王珍的额头上。
“当”的一声重响。
满堂的人都吓了一跳,一声惊呼顶到嗓子眼却都喊不出来。
堂里便安静了下来。
王珍血流如注,他晃了一晃身子,又直直跪在地上。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写和离书,老夫与你恩断义绝,从此休再提你是我王康的儿子!”
王康须发皆张,怒目圆睁,极有些凶狠。
王珍抬起头,望了望王康,又望了望陶氏。
“呵呵,”他突然轻笑起来,“我王珍,读圣贤书却于国无益,是为不忠;一应花销如流水,皆是家中剥削而来,是为不仁;我为人夫,却流连楚馆醉生梦死,是为不义;我为人子,害得父亲如此怒急伤心,是为不孝……哈哈,那今日就写了这放妻书,再与父亲恩断义绝罢了……哈哈,从此我自遨游天地间,大鹏飞兮振八裔……”
“孽畜!老子就当没生过你!”王康一脚踹在王珍肩头,又拿起一个茶杯向他砸去。
却突然有人握住他的手腕。
王康转头一看,却是王笑。
王笑皱了皱眉,转头四下看了看。
那边陶文君已是目流满面,却依然拿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王康显然是怒极攻心,脸上满是戾色。
堂中所有人都已呆住。
“你们干嘛要这样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