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闻言,倒是听明白了这道信诗文中形容的境界。
那是一种旷达而没有任何约束,啸做山林的生活方式。
李淳风淡淡一笑,他爹李播弃官不做,在终南山上做隐世多年。
道信诗文中所形容的境界,他爹早已经达到了。
这道信想从言语间削弱他的斗志。
却是大错特错了。
道信根本不知道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什么样的。
这世上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和他受到的教育是相同的。
这种所谓的隐士劝退之言,又岂能影响到他的斗志呢?
师父常说,天大地大,唯我心最大。
我心在自我,任凭你如何言语,又与我何干?
李淳风笑语吟吟的回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道信听了李淳风这诗句,脸上泛起惊讶之色。
只听道信感慨道:“李施主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道心,老僧佩服!佩服!”
李淳风呵呵一笑,道:“大师不必夸赞,小子能有今日之造化,全靠我恩师教导有方咧,这一首诗,也不过是小子从我借师父那里借来的。”
李淳风这句话,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
道信想要在言语间削弱他的斗志。
他李淳风也一样可以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李淳风深知,梵清惠能将四大圣僧请来净念禅院,就是因为太过忌惮他师父。
四大圣僧虽然没有见过他师父。
但是,梵清惠肯定和四大圣僧描述过他师父的厉害。
现在,他顺势将师父给搬出来。
便是要在四大圣僧的心中将师父绝世高人的形象给牢牢烙印。
佛门势大,但天机阁不是吃素的。
四个老和尚若是敢不分轻重的伤了他这个晚辈,定然要承受来自他师父天机子的震怒。
一句话虽然简单,但是背后透露出的意味,却是一点都不简单。
四大圣僧都是人精,如何不明白李淳风的意思。
只听得道信和尚持手道:“阿弥陀佛,早就听闻天机子道兄功参造化,想不到天机子道兄教导徒弟的本事也是如此高明。”
这时,只听得一声佛唱,接着钟音轻呜,诵经之音似遥不可及的天边远处传来,若不留心,则模糊不清,但若用神,则字字清晰,无有遗留,分明是佛门一种奇功。
却是道信和尚又突然唱道:“碧山人来,清气满怀,生气远出,不着死灰,妙造自然,伊谁与裁?”
这六句的意思是有人来访,以诚心待客,充满勃勃的生机,丝毫不沾染死灰般的寂寞无情,最神妙处就是自然而然的境界,根本不需理会别人的裁定。
道信和尚不愧四大圣僧之一,字字珠玑,就是想要在言语间将李淳风这个晚辈给折服。
四大圣僧其实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和李淳风动手。
一来,是因为李淳风是晚辈,他们本来就资格老,还四个打一个,即便胜了,也是显得他们以大欺小,脸上无光。
二来,一旦动了手,那就事情发展的方向,就有可能不可控制。
最重要的是,他们十分忌惮站在李淳风背后的天机子。
一个李淳风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机阁,可怕的是天机子。
在梵清惠的形容当中,天机子不仅通晓天机,神机莫测,而且功力十分高深,实为当世第一人。
便是宁道奇也败在了天机子的手中,更是甘愿追随天机子而去。
梵清惠透露出来的这些信息,无一不让四大圣僧忌惮。
宁道奇是何等人物,他们不是不知道。
若论单打独斗,他们四个之中,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不敢说能胜了宁道奇。
而能轻松将宁道奇击败的天机子,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四大圣僧的心里,自然是有诸多猜测。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想和天机阁撕破脸面。
此时,又一声佛号从李淳风的身后响起。
那是一个身着灰色僧袍,外披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的老僧。
只见那老僧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
他此刻正在双手合十低喧佛号。
虽然看起来声音不高,但是听起来,却是犹如洪钟大吕一般,深入人心。
李淳风看向那老僧,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师是?”
老僧双手合十,道:“老衲法名智慧。”
李淳风从容自若的道:“原来是智慧大师。”
“那这二位应该便是华严宗的帝心尊者和三论宗的嘉祥大师了。”
“幸会,幸会。”
“小道我何德何能,能让四大圣僧同时出手呢?”
李淳风先前还自称道爷,现在形势危急,他也识趣的自称小道。
总之灵活运用,该猖狂之时,就得狂到没边,该缩头之时,就要立即缩头。
这是叶千秋交给李淳风的生存之道。
江湖险恶,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此时,智慧大师垂目观心道:“罪过!罪过!”
“今趟因非只是一般的江湖争斗,请恕老衲四人妄动干戈,把施主留在此处之罪。”
他口上虽说着“罪过”,可是情绪上却是没有半分波动。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