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尤景旭小心地抬眉觑了眼背靠着西洋软转椅,脸色幽幽深深,一手搁在桌子上不停地把玩着金笔,一边不停地吞吐着烟雾的宇文晃,见他神色并没有任何的不愉,这才接着道:“那渡边自从打了胜仗被日本的藤原上将加封进爵之后,在木村面前更是耻高气扬,不可一世,走路都是横着走!”
他顿了一顿,方道,“此次渡边出了此等大事,不但他自己脸上无光,就连日本天皇也觉得甚是丢脸,何况他们还——还被我们如此地摆了一道,那盘尼西林硬是落进了英国人的口袋,那日本天皇自然更是恼怒异常,如此一来,渡边纯一郎这大佐的位置自然是坐不久了!”
“哦!如此,这木村就找上了你?”宇文晃坐正了身子,将指尖猩红闪烁的烟夹在唇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将那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漫不经心地问。
“啊?!”宇文晃如此一问,尤景旭心头猛地一跳,他跟随宇文晃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手段,不由地惶恐,急忙摆手,“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他知道,将军你一直是日本天皇和藤原上将的老朋友,只是一直都无缘得见,于是,他就想通过我来向你引荐!他是希望趁这个机会,通过我们的力量,在藤原上将面前,甚至是天皇面前加分,如此,他便可顺利地坐上大佐这个位置!”
尤景旭说完,小心地看着宇文晃的脸色,半晌之后,宇文晃才搁下手中的金笔,一手搁在桌上,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似是在思虑。
而后。他才猛地起身,朝他走了过来,立在他面前,伸手拍着他的肩头,“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回头自己去账房那里领赏!只是,往后跟那木村接触,切切要注意!不可让人发现端倪!”
“明白!将军!你放心,属下一定会万分地小心的!”直到此时,尤景旭的一颗心才归了位,后背也已然湿了一大片!
“嗯!”宇文晃点头。正待转身离去,此时,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脚步,“这几天宇文骁可有什么情况?”
说起这个二弟,所谓督军府的嫡公子,为了姚珂媛一事,对他的打击如此之大。倒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
自从百乐门一事之后,他盛怒之下将那日本人的命根子当场打报废,此后一生恐怕都不能人道。
之后几天,他不用父亲下令关押,自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头几天几夜都未曾踏出房门一步,就连送饭的丫鬟每次送去的饭菜都是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绝食。大娘为他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他倒是自己出来了!
只是,这之后。他一反常态,每日便是在那风月场所里头跟那些妖媚的舞女歌女打的火热,夜夜笙歌,左拥右抱的!
如今,北平的达官显贵谁人不知那“销魂殿”百乐门里头有个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宇文二公子?
倒是那国泰大戏院。他自那天后就再没有踏进去一步!
即使如此,也把父亲气的够呛。直呼家门不幸。
“哦——你说二公子啊!”见他提起这茬,尤景旭又来了兴致,“将军,属下这几日一直都命人潜在百乐门,二公子依旧是我行我素,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愈演愈烈?”宇文晃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个愈演愈烈法?说来听听?”
“据我手下打探来的可靠消息,二公子连日来跟百乐门一个叫文慧的歌女打的火热,俩人不仅眉来眼去、如胶似漆!而且,听说二公子还有心将那姓文的歌女置为外室!”
“没影的事情,可不许乱嚼舌根!”此事已经闹得如此满城风雨了吗?宇文晃心头暗自惊诧,却也雀跃着,此事闹得越大,他自然是乐享其成的,嘴上却假意训斥,“弄不好就会将自己套进去!”
“是,将军!”尤景旭唯唯诺诺地道!
“好了,你今晚就带兄弟们出去好好的寻寻乐子,只是记住一点,别做有损我北安军威严的事!”宇文晃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空旷的走廊上,他的皮靴摩擦着地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塔塔”声!
张碧端着一个崭新的托盘,里面装着刚刚吩咐连妈精心挑选过的车厘子,在窦乐融的房门上轻轻地敲了敲:”乐融——”
好半晌之后,女儿窦乐融的声音才透过门扉轻轻地传了出来:“门没关,进来吧!”
张碧小心地推开乳白色的浮雕大门:“来,乐融!快来看看妈给你带来了什么!”
张碧缓步地来到房间,将那托盘搁在木几上,转身望着女儿,脸上一抹欢心的笑意:“你前几日不是说想吃车厘子吗?这不,你爹特地让人从香港空运了几盒过来,就为了让你尝尝鲜!快来吃吃看!刚到的!我让连妈洗干净了!”
张碧笑意盈盈地说着,女儿窦乐融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靠着床头发呆,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
张碧一愣,急忙上前,在床沿坐了下来,一手探向窦乐融的额头:“乐融!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
“妈!我没事!不要担心!”窦乐融收回了目光,抓住母亲搁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没事就好!吓我一跳!”张碧见她真的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历经那日的生死劫难,她在医院里头足足躺了半个月,身子才逐渐地有所好转!
只是自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