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眼睛看不到,所以穿了一双会发出吱吱吱声音的木底子拖鞋。
所以每天,她在屋子里打扫或转悠的时候,他总能根据这拖鞋的声音猜到她在什么地方。
她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却在这些小事上,细心到了极致。
他进了厨房里。
厨房里干干净净,但是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物都已经放坏了。
这些食物,是她走的那天放在冰箱里的。
她用那机械的声音不厌其烦一声声地嘱咐他要好好的按时吃饭。
她怕他忘掉,在他的床头以及实验室里放了好几个的闹铃。
到了时间,闹铃就会响起她专属的机械音。
他走到自己的卧室,将闹铃的声音打开。
“江先生,江先生,要吃早饭了哦,按时按点吃早饭的江先生才能有更多精力去工作!”
“江先生,江先生,要吃午饭了哦,按时按点的吃午饭,对身体好一点,身体才能动力满满的工作。”
江先生,江先生……
这熟悉又陌生的机械音。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是她的声音。
这竟是,她的声音!
他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他抱着闹铃,突然就泪如雨下。
抽屉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里面的红色本本一角。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看到了他和她的离婚证。
那天,她把离婚证扔在他身上,说,“江行之你赶紧滚蛋,我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可是,她却跟着他进了这个房间,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一个默默不语的保姆。
她从前做饭那么那么的难吃,她连洗碗机都不会用。
可是在这里,她照顾着他的一日三餐,她做的饭菜那么美味。
她为他刷碗洗菜,为他拖地洗衣服。
她……
他擦了泪,翻开离婚证书,才突然间发觉,手中的离婚证根本不是什么离婚证。
而是结婚证。
是他和她的结婚证。
他看着这红红的结婚证,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里,她笑容灿烂的样子。
突然间,就哭的犹如一个被丢弃了孩子般。
抱着结婚证和闹铃哭着无力坐坐倒在了地上。
“言芜,言芜……”
他连“对不起”这三个字都没法说出来。
她对他做的那一切,已经不是“对不起”就可以了结的。
“言芜,言芜……”
他泪水流在她的相片上,就好似她在笑着流泪。
他想起了,那日结婚的时候,她痴痴望着他,望着望着,泪如雨下。
她说:“江行之,你不离我不弃,你若护我一生,我的一生就都是你。”
她说:“江行之,和你结婚就是我的处心积虑。”
江行之哭的撕心裂肺,心头更是疼的犹如被撕扯般。
他泪蒙蒙地望着照片里她的笑颜如花。
他没有践行诺言护她一生,他离了她,她却没有相弃。
他当年,是何等的幼稚无知,竟觉得她是个恶毒且心机深沉的女人?
他当年,是等的有眼无珠。
“言芜,言芜,对不起,对不起……”
他终于说出对不起,却不仅没有释怀,反而愈加伤心的难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