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芜没能再继续笑下去。
胸口那两支箭,一只离心脏很近,另外一支在肚腹处。
她没能再继续说话,也没能等到江行之给她一个痛快,就已经晕死了过去。
言芜以为她会死。
这个梦境也会在这里停滞。
但没有。
她没能死。
两支箭都没有刺中要害。
她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命大无比的活了下来。
她再醒来的时候,不是在山贼窝里,而是在牢狱之中。
和她一起关着的,还有几个山贼。
都是从后山准备离开时被抓了的。
他们见言芜醒来,一个个死瞪着言芜。
其中一个怨恨地朝言芜叫:“都是你,是你被那个小白脸迷惑,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被抓,我们怎么可能被抓进大牢里,现在好了,大家都要被你害死!”
他们大约以为言芜伤重成这样,没有一点杀伤力,所以肆无忌惮地对言芜谩骂。
言芜任他们唾沫横飞的辱骂,垂着眼也不说话。
应该昏迷了很久,她有点渴,还有点饿。
而且身体似乎在发烧,应该是伤口发炎了。
远处传来一声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昏黑的通道里。
江行之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众人看到江行之,缩着头齐齐没了声息。
这个被他们讥笑不中用的小白脸竟然是县丞。
如今沦为这人的阶下囚,山贼们只希望江行之能看在言芜的面子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言芜觉察到异样,微微抬眼。
目光与江行之对了上。
四目相对,是言芜,最先垂眼避开了目光。
江行之穿了一身官服,是一身文官官服。
他一个文官,怎么跑去剿匪了?
江行之大约没想到言芜竟和这些人全都关在了一起。
他命人打开牢门。
那牢头犹豫着说:“县丞,县大人有过吩咐,任何人都不能给这些山贼们开牢门。”
江行之扭头,盯着这牢头:“县大人有和你说,我也在这任何人之内?”
牢头缩着头:“县丞,您体谅体谅小的们吧,小的们也要混口饭吃的啊。”
牢头虽然没有说,可他那为难的表情足以说明,县大人吩咐的任何人里,主要指的就是江行之。
江行之的唇,紧紧抿了起来。
他再次望向了言芜。
言芜也望着他。
她朝他笑了笑。
她的目光一如从前温婉。
她浅浅的笑意柔柔的,带着包容与安抚。
就像是在无声地对他说:我理解你,快离开,不要再和我有任何牵扯!
江行之的拳头,紧紧地捏住,又缓缓地,缓缓松了开。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很久很久。
很久后,他才转身,离开。
他们之间,隔了一扇牢门,隔了两重的身份。
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亲密相依。
他甚至连把她护在怀里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
她身上的伤,还是他给予的。
江行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牢门的。
离开那潮湿而又空气污浊的牢狱,被空气干净的夜风轻轻一吹。
他的大脑才又缓缓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