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提醒他,“别忘了,第一回是让谁逼的?正是你独孤棠说不跳不帮忙,我要保命,当然跳。结果上了你的当,跟我咬文嚼字得赖账。而这回虽说是为了救麦子,可也是你暗示我松手,这个结果多少和你有点关系吧。”
趁采蘩顾着说话,独孤棠一口气下了几段高,才道,“可我两回都跟着采蘩姑娘跳下来了。人说事不过三,这要还有第三回——”
“要有第三回,如何?”知道他想转移她的心神,采蘩忽略提心吊胆的感觉,语气轻松。
“要是救了你第三回,姑娘便大人大量,忘了以前我拒绝你心意的那两次——”剑锋似乎让凸起的石头打偏,游蛟滑脱。独孤棠想用手抠石缝,却只摩挲到无尽的青苔,急转了话,“就快到崖底了,别逞能,交给我。”
但这里不是莲园的小山丘,而是高达二百丈的狭窄山缝,不仅山壁凹凸不平,更有穿流不息的古怪大风,越到这条裂缝的深暗处,越难随心所欲。独孤棠从藓壁上借不到力,又让大风吹转了姿势,本来是头朝上,竟侧横了过来。他刚想将自己翻到下面,“砰”一声,手臂结结实实撞到地面。他肩背上本来就有刀伤,再加上让无明老人伤到内里,经这么一撞,眼前黑了下来。
“采蘩。”失去意识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急切慌张。
采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又是怎么醒过来的,只知道一睁眼看到独孤棠的“大胡子脸”,探过他呼吸还算平稳后,便长舒了一口气。但当她站起来时,却发现右脚不能踩地,一踩就疼得抽。她先等了一会儿,见独孤棠一直不醒,就开始担心他伤得重,于是忍着一身的疼痛到周围找水。结果,水没找到一滴,却在不远处找到一个也昏迷不醒的人。
“真是命大,这么高居然都没能摔死他,这就是俗话说的恶人活千年么?”崖下光线昏暗,她仍认出这人是让独孤棠打下来的东葛青云,他躺在另一面山壁下,身旁一条断落的长藤,显然就是它救了他的命。
突然想起自己的婉蝉,采蘩连忙蹲身搜剑,刚将它从他腰里抽出来,就听他哼了一声,眼睛慢慢睁开,醒过来了。她立刻举起婉蝉,在这里要他的命,神不知鬼不觉独孤棠不管。她刚要刺下——
“娘?”从东葛青云的嘴里说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字。
呃?采蘩的动作因此慢了慢。
“娘,疼。”东葛青云躺在那儿,伸手拉住采蘩的裙摆,“娘,我浑身都疼。”
呃!呃!呃!意识到东葛青云把她当成娘,采蘩彻底僵住了。
所以,独孤棠醒后,听到采蘩说得第一句话就是,东葛青云变成了傻子。
他不信。先帮采蘩看过脚伤,大致断定是骨折,又确认他的手臂没事,外伤内伤都不重,万一东葛青云耍诡计,对付起来绰绰有余。然后,才跟采蘩去看人。
东葛青云已经坐了起来,正在堆小石头,见到采蘩喊声娘,再看一会儿独孤棠。
“爹。”
顿时,独孤棠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