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变聪明了,沈珍珍眸中冷笑。她在长安一年多,但独孤棠的大名如雷贯耳。定国公的长子兼独子,身份本在庶出和嫡位上晃荡,因定国公的继室最后一胎又是女儿而终往高出走。而独孤棠出名的不仅是身份上的无法定论和他的克命,还有他狂放的俊逸,无情的fēng_liú,跋扈的文武全才,和名贵圈中的退避,令长安众家大小千金厌之赏之喜之惧之,最终成为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因此,独孤棠有父有母又无父无母,有尊有贵又无尊无贵,但他之能实属强者,开天辟地也不难,将来必成大器。对卑贱出身的采蘩而言,这人目无尊长,嫡庶不清,想要进门就少了长辈那关的刁难和身份家世上的阻碍,实在是很好的选择。不过,冷傲的独孤棠会看得上吗?采蘩的容貌艳丽,多看则无趣,又是性子乏味的虚荣贱婢,可解fēng_liú,却不用多久就生腻了。而且,像他这般眼高于顶,若自己当众推波助澜,他肯定避之唯恐不及。男人都这样,贪恋美色,却又不愿轻许诺言。好想看,那个贱丫头痛苦失望的神色,就像自己出嫁那日,她带着镣铐怒而绝望的样子。又能痛快!
心中恶毒,但笑如纯菊,沈珍珍似天真,“大公子为童姑娘出头,童姑娘又瞧不上我兄弟,倒是十分默契。”来吧!否认吧!让贱丫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算能逃出去重新做人,仍改变不了卑微肮脏的血统。
四周悄语成为一片嗡嗡作响,振起了采蘩的耳鼓。将沈珍珍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知是否该同这位幼稚的夫人一般见识,兀自思量着。
“东葛夫人看错了,恰恰相反。”独孤棠的声量不高不低,但能听到的人不在少数,又悄散播了出去。
果然!沈珍珍娇弱的容颜散发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得意光芒。可是当她看向采蘩时,并没有得到相同的快感,因为那神情太自若。她自发引为死撑,等独孤棠敲碎那张冷静的脸。
“不是童姑娘与我有默契,而是我硬往她那儿凑默契。”独孤棠这话一出,乌鸦麻雀全哑,“我就想多几回英雄救美的机会,让她正眼瞧瞧我,也好答应嫁给我。”
这回,采蘩都瞪起眼来。什么?他……他当众把求亲的事说出来了!
沈珍珍长年虚假的表情顿时冰裂,露一缝狰狞丑颜,修补之后仍有痕,说话有咬碎牙之感,“哟,大公子这是直率还是损童姑娘名节?”
“东葛夫人是汉人吧?不知我鲜卑习俗。”独孤棠现学现卖,也讲起习俗,“男子若有想娶的姑娘,越多人知道越容易成喜。童姑娘聪慧珍贵,求亲的男子踩破门槛,她却极其慎重,迄今未答应任何人。今日这般,倒让我正好想起族中这一传统。要获得她的芳心,不借声势恐怕结果就跟别的男子一样了。”
沈珍珍将唇扯成一道直线,似笑却根本没有笑的心情,“大公子是鲜卑人,但童姑娘好像是汉人吧?只怕你太心急,反而坏了她的好名声。”聪慧?珍贵?这个贱丫头吗?那些向她求亲的男人眼睛都瞎了!
然而,独孤棠的话还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