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三公主突然瞪大眼睛,“你不是想要——啊——”
采蘩双手一推,看三公主落入湖中,“答对了。公主殿下,赶紧叫救命吧。”
顿时,三公主的尖叫声响彻夜空,“救——”咕噜——“命——”咕噜——
采蘩帮忙喊,“公主落水了,快来人哪!”说罢,刚要跳。
她打算得很好。把三公主没心没肺推下去,所有的人就想着救公主,而让她和阿慕逃之夭夭。这个湖呈柳叶状,南北短东西远,等东面那排兵将公主捞起来,自己早就上岸。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跳。”
采蘩听到那声音便是一僵。回身望,从北面齐人高的茅草丛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烧金了一角夜空。半圆月顿时失色。春日居然刮大北风,飞乱了她半干的乌发,她将它们撩到耳后,冰眸看清那道身影。
他的袍如玉,风吹簌簌,染了火色。玉冠飞龙,面颜覆金,温和的神情却在这样的火光中殆尽了,似寒鸦冷山下的鬼魅。
采蘩不语,只是握紧了拳。
阿慕在船头,手上一打桨,船身转向,由他直面向琚。
三公主的呼声渐弱,吃水渐多,越来越频繁得浸没于顶。但,能救她的人,要么还远,要么不在看她。自出生就高高在上,想不到有朝一日成为蝼蚁,没人在意她的命,甚至连她已经奉献了一切的,以为会待她如宝的男人。
那男人只抬了抬袖,身后黑压压全都是弓箭手,铁尖闪森然,但箭未上弦,暂处于气势汹汹的准备阶段。
“如果你跳。大概要万箭穿心。”他道。
采蘩仿佛没听见这话,叹口气,“阿慕,把三公主拉上来。”喜欢向琚的女人都可怜,不过她不是可怜三公主才救人,而是三公主的命还有用,这里毕竟是西穆王营。
这时的采蘩没从刮冷的北风中嗅出西穆易主的味道。
“五公子说将我万箭穿心之时,眼里好像没有你的未婚妻。听说西穆王是你操纵的傀儡,但在别人的地界上说话行事还是要小心得好。”东面晃来很多火把,营军再被惊动了。
三公主俯在船板上猛咳水。和采蘩一样也从头湿到脚,却狼狈万分。然而,却把采蘩最后一句话听进耳中。刹那抬起脸,神情诧异。她知道父王一向怕北周,却从南陈那边得到不少好处,以为是一种权衡,从未想到傀儡二字。
采蘩看着三公主吃惊的样子。可没有安慰她的想法,“就好像一窝猪,每天吃饱睡,睡饱吃,不知道自己被养肥了是要上饭桌的。三公主,你的亲亲未婚夫今晚显然要吃猪肉了。”
三公主满面不可置信。趴上船沿,“五郎,救我!”
向琚却不看三公主一眼。只对采蘩说话,“倒不用把自己比成一只猪。”西穆王已是弃子,而他不像祖父,认为三公主有当王的本事。哪怕是傀儡,也得有自知之明的脑子。
采蘩不争论。“五公子来得正好,我本要走了。看到你才想起来,你拿着我的婉蝉没还。那是我夫君与我的定情之物,烦请还给我。不劳君亲送,免得不小心也落了水。”
向琚手上多了一物。乌沉的鞘,出鞘的匕首短而锋利,浓墨一般不吸月光,正是婉蝉。他将匕首反复看,送入乌鞘,突然扔了出来。
向琚不会武,这湖的南北虽短,却也没那么短,他的力根本不能将婉蝉抛到船上,当然他也不想。采蘩眼睁睁看着婉蝉坠进湖中,溅出一朵银亮的水花。婉蝉是她的护身符,她想要一辈子珍藏的,如今痛失。她咬牙,清冷的眸子中仿佛燃起两簇火。
阿慕看出采蘩痛惜,当下就要跳湖去找。
“阿慕,不用去。”采蘩却拉住了他,“不是找婉蝉的时候。”命在弦,而她亦非当初惶恐无措,看到旧识的影子就怕得要命的人。
“把船慢慢划回来,谁都不会成为猪,更不会尝到万箭穿心的滋味。”向琚要活捉采蘩,不为私心,但为此战胜负。因为他很清楚,独孤棠会为了这个女子豁出性命。独孤棠死,他便赢了。
“谁敢动我妻一根头发,我将他万箭穿心。”
采蘩立时转过身,眼中的火熄了,面上起一层明亮的笑意,连声音也带了欢快,“独孤棠,你打算等我变成箭猪才出来么?”向琚前向琚后,截然不同两张容颜。
向琚的目光越发幽暗。
南岸立一挺拔男儿,能撑天地之感,即便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气魄惊人。峭冷的风绕他周身就柔缓了一样,吹翻那面蛟旗,却吹不动傲骨。他背上那支宽剑,似能劈星斩月,吸暗了南岸的夜空。
然而,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儿却为心爱的女子叹息,“你能不能偶尔听话一次?”船上三人,三公主剔除,只有她和阿慕。其他人不在,央不会自作主张,肯定是她。以为保护她是小事一桩,护送鹰王却很大事,把人送去支援。
“人算不如天算。”采蘩笑音阵阵,好了,死都能看见独孤棠在眼前,无憾。
“这倒是,我也烦了走一步算一步,不如一战。”独孤棠这话就是说给向琚听的了。他内力深厚,特意提气,话音如波纹层层,令对岸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要一战,我给你一战!”向琚双袖翻上,弓箭手齐齐拉满了弓,“你的命,你妻的命,我全要了!”
独孤棠却丝毫不急,“难道只有你有那么多弓箭手么?”突然一声长空啸吟。
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