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太太也够可爱的!采蘩忘了她学了整个前世的修养,下巴往下掉。然后。她的预感成真——
“采蘩啊——”
火星子终于烧到她身上来了。
“采蘩?”
她死了。她不在。
“你去取百金来给张大人。”
她目光慢慢转向那位张大人,呆滞的。
张大人和她看了个正着,只觉寒气森森,却在那张美艳的脸上找不到源头,暗想姬氏不帮他,要挟云家就成了空,不让也不行,假装为难又大方的样子,“师母这么说,那就这么办。一百金——再多一匹马。”动不了人。还动不了畜牲?
云小姐顿时瞠目,红通通的眼,“不行!”
“老夫人。我可是一让再让了。”云小姐越是心疼,张大人就越是要得逞,杀鸡儆猴,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这事——”姬老夫人问云夫人的意思,“你看呢?”
“马归张大人了。”三百金突成百金。姬府为她们垫付,一匹老马根本就不在云夫人的忧虑之中。哪怕那是丈夫生前送给女儿的礼物,而在云家没落了之后,全靠它拉着唯一的马车出入。躲过这一劫,她要赶紧为女儿找个好婆家,不必再受如此屈辱。
“那行了。”虽然没能达到真正的目的。结果还差强人意,怎么都是他赢,“归我。就由我处置。二麻,去牵马,我要看它被杖杀,才能解得了心头这口气。死一千次都不够,左伯的画欸——”
云小姐满面惊恐。她身侧的云国捏拳捏到全身发抖。
“这里可是我义父义母的灵堂。”采蘩吐气。神情冷傲,“今日可是我义父义母的入土为安。外面那么多亲朋好友。满怀对他们的悼念之情来送最后一程。张大人却要在我府中杀马?”她烧着了,得自救。
“这丫头虽然耿直了些,可言之有理。”秋氏与云夫人是好友,之前没法帮忙,这会儿终能开腔。
云小姐感激地看着采蘩。可是等她下一句话出来,那份感激就荡然无存了。
“张大人要杀马泄愤,牵回家去,关上大门,想怎么杀就怎么杀。这才是礼数,你说对不对?”采蘩可不是为了替马求情,而是烦眼前的大肥膘,想让他赶紧消失。而且更重要的,百金她可不掏。
老太太会精打细算,她却一点都不傻。哦,让她去取百金来,不给她凭证,就凭一句话,府里账房谁理她?分明知道会如此,老太太是打定主意要从四房的小金库出。两片金叶子物有所值,她给出去不心疼。百金给这个一肚子馊水,满脑肥肠的张大人,她不心疼,她恶心。
张大人虽然觉着她的话不中听,但也听不出哪里不对,僵笑着,“侄女提醒我了。我就是太生气,一时没注意今日的场合。”
姬瞿肃脸,“采蘩,不要兴师问罪似的,张大人同你伯父的辈份。别愣着了,赶紧取百金来。”
采蘩不听话,“老太爷,不是我不尊重,只不过百金并非小数目。义母曾教我,天下鸡鸣狗盗之辈太多,银子虽然容易赚,但不能轻易给了不该给的人——”
“你此话何意?”张大人瞪起眼来。
“我有两个疑惑,还请张大人指点迷津。”采蘩纤指一根,冷清语气,“张大人,你这位管事说画是送给姬府的吊唁礼。既然是送给我们的,怎么反过来要我们花钱买下了呢?此其一。”
张大人怔住,他只想以这个借口让姬氏牵扯进来,却早把吊唁礼不礼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个……画没送出手就坏在云家马蹄下,当然还属于我家大人的。”二麻伶俐反应快。
“哦,原来如此。”采蘩恍然大悟,“讲明要送给主人家的东西,还特地大冷天过来,结果主人家反而花了百金,连一片纸碎都没拿到,传出去不知道会否笑掉人大牙。不过,现在清楚这礼就是说说而已的,那我便明白了。”
张大人刚才吓红了脸,这会儿恼红了脸。
采蘩这招叫啥?让姓张的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