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桥镇上,杨望湘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哭一阵又笑一阵,整个人跟得了失心疯似的,看着渗人。
以前杨望湘手里有钱的时候,黄四珍没事就上门来,闺女儿长闺女儿短,仿佛最疼爱的就是杨望湘这个女儿,谁都得站边上。
但现在一出事,黄四珍再没有上过门来,别说掏钱了,就是拿个鸡蛋上门看望也不曾。
看着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王婆子让王大成带着杨望湘去看了医生,卫生院看不好,去了县里的人民医院,看不好拉回家后,还去请人来信了回谜信。
但用处依旧不大,杨望湘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正常得很,说话也有条理,不好的时候就是这样,疯疯癫癫。
想到黎家的三个儿子,王婆子叹了口气,要不是不想孙子一生下来就没娘,她是真想叫儿子跟杨望湘离婚,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
“她那哪是为了几个孩子伤心,她是心里有鬼,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的。”家里闹的笑话,已经满镇皆知了,王婆子也是一肚子苦头,总要往外头倒倒才行。
来王家做客的是王婆子的小姑子,这时候街坊邻居可没有敢上王家门的,都避得远远的呢。
“怎么回事?她那三个孩子难不成还是她杀的?”王小姑子嫁去了邻镇,回来的时候少,这还是听说侄媳妇不好,才回来看看的。
黎家发生的事,可是这阵子镇里乃至县里最大的新闻,就没有不知道的。
黎家三个孩子跳河死啦!
那么大的雨,那样急的河水,人一跳下去就冲没影了,到现在也只找到被勾得破破烂烂的一身衣服。
“不是她杀的,那也差不多了,造孽啊!”王婆子现在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明知道杨望湘不是个好女人,她怎么就松了口让儿子娶了呢!
说着话,王婆子把杨望湘和她母亲兄弟干下的那点事,都跟小姑子说了。
“我的个老天爷!当舅舅的偷外甥女的学费!”
“可不是,我当时也是信了杨望湘的话,以为这几个孩子有钱,舍不得花想算计咱们家,才把黎夏赶出门去。”王婆子说到当初她赶黎夏走,泼黎夏水的事,是后悔不迭。
王婆子承认,她当时有私心,不喜欢杨望湘跟前夫的孩子多来往是一方面,舍不得钱也是一个方面。
但人有良心,王婆子也有,她再不喜欢,杨望湘要给,她难道还能拦着?
坏就坏在,她不喜欢,杨望湘也不愿意,还唆使着她出头,把黎夏给赶走。
当时脑子一时糊涂,自私占了上风,也没去分辨这里头的弯弯道道,白白被杨望湘拿着当了枪使。
“这哪里是当外婆的,就是仇人,也没那么狠的吧!”王小姑子听得是直咂舌。
当外婆的守在外孙家门口骂,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几个孩子明明是受害者,是她自个的儿子做错的事,结果……
啧啧啧!
王婆子叹气,“可不是,都说几个孩子是那黄四珍逼死的。”
哀莫大于心死,要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那么点大的孩子,怎么会想不开去寻死。
“杨家赔的钱,几个孩子一分也没拿,都留在了桌上,只说大舅替她们出了学费,求着村里长辈,把欠大舅的钱分出来。”王婆子说着,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这事说起来,心里实在是太闷太难受了,活生生的三个孩子啊!
早知道当初就要儿子把几个孩子接到家里来了,也就是添几双筷子的事。
虽然觉得几个孩子可怜,但王小姑子对自己嫂子复杂的心情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
知道了一些他们那边还不太清楚的起因细节后,王小姑子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我听说有人砸灵堂了?”
说起这事,王婆子脸色变了变,要不是有人砸灵堂,她还不知道杨望湘伪造借条,把黎家的钱都卷走的事。
现在外人都说她们王家占了多少便宜,可实际上呢?
反正王婆子是没看见杨望湘一分钱,而且杨望湘带来的嫁妆,都是锁在她自己屋里,轻易不许别人碰的。
“砸了!”王婆子摇了摇头,冲屋里呶了呶嘴,“孩子没了,她可一点不难过,躲了两天,听到黎家留下的房子田地要上交集体,就火急火燎地去黎家闹了。”
这事说出去是真的丢人,杨望湘她拦不住,但把自己儿子死死地拦在了屋里。
当她不知道呢,杨望湘是没见怎么伤心,但也失神了两天,还不是那个黄四珍来了一趟,杨望湘就跟被灌了迷汤一样,上门闹去了。
正好碰着人上黎家收债,得了,两边一冲突,杨望湘为了房子,什么都抖落出来了,上哭下跳,要死要活。
结果那边人压根就不吃这套,你做假,是因为要吞黎家的财产,他们可是实打实白纸黑字的欠条,摁了手印的。
以前为什么不来?……那不是看三个孩子可怜,准备等他们成年之后再上门来讨债么。
不然三个孩子能拿出什么钱来,把他们卖了?那不是人干的事!
人家凶神恶煞的坏人都这么讲道义,再看看杨望湘这个当亲妈的,还伙同当外婆的逼死三孩子,可不就是千夫所指了么。
“黄四珍那老虔婆精明得很,支使着杨望湘这个蠢货冲在前头,自己在家哭,给三孩子烧纸线。”王婆子呸了一声,“真要有本事,她上灵堂跪着去,还不是心虚不敢!”
“那房子呢?”王小姑子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