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将碗置在茶台上,端回茶斋,嘴中嘀咕道:“不成不成!禛娘贪玩,这大雨天的,若是不慎脚滑摔倒,怕要痛上好几日的,定得寻到她才可。”
再忙不歇地赶回屋内,同姜沈询道:“九儿呀!你三妹妹人呢?!”
姜沈尚在吃茶,方才落入郎君怀中,她这会儿依旧心喜,嘴角笑意愈浓,笑回道:“呵呵,三妹妹贪玩,指不定跑去哪儿抓泥鳅了。”
“唉!这个禛娘!如此大雨,也不消停消停,若真落了个好歹,定又得挨训的。”周身斥道。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周氏兜兜转转好一程,正寻去崔氏屋内。
进屋便见她尚在梳妆,虽二十七八,早不是妙龄了,可她养的好,一张俏脸儿寻不到多少褶皱。
真真奇怪,今儿个落雨,哪儿也去不了,她梳妆打扮,给谁看呀?!
崔氏不以为意,说道:“女子命凄,梳妆打扮若无人看,那便给镜中的自己看。”
“你呀,说到底就是想老爷了。”周氏坐在茶案旁,自顾自的沏满一壶热茶,询道:“你有无看见禛娘?我都寻她许久了,也不知她又上哪儿玩去了。”
崔氏点上花钿,在瞧眼镜中的自己,虽无美,但有韵,也算是个俏夫人。
心喜之下,这才回道:“那野丫头,我也不知她上哪儿玩去了,总总乱跑,回头定得同姜老说一声,不打她不涨记性。”
“得得得!你就晓得打!打坏了怎的办?!”周氏同她谈不拢,对付几句后便走了。
绵绵细雨依旧,学堂前的泥巴路上皆是坑坑洼洼,阻人脚步,假若稍不留神,一脚踏空,保不齐便得惹得满身泥泞。
姜禛蹲坐在门口,自地上拾来一根小树枝,正在逗着蚯蚓,心头渐愁,叹道:“唉!这雨怎还未停呀!”
她算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为何要死鸭子嘴硬呀!这下可好了,心怡的郎君被二姐勾搭跑了,自己也是活该!
她尚在垂着个小脑袋,怨怨个没完,却不见身前早已来人了。
雨水,滴答滴答,自伞沿之上滑落而下,陈译正站在她身前,将伞举高,倾斜过她头顶。
方才一路匆匆忙忙赶来,见她还在,既心喜,又犯愁,这小丫头真真是傻,倘若自己不来,她怕是直至雨停都回不了家。
见她还在逗着蚯蚓,尚未察觉自己到来,当即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姜禛抬头,见他正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笑意。
“木头?!你怎又回来了?!不是送我二姐去了吗?!”姜禛惊疑道。
“去了,又回来了。”陈译回道。
姜禛赶忙起身,随意拍了拍裙上的尘垢,询道:“那你来这儿是要做甚?!”
“不做甚,顺道路过罢了。”陈译随意寻了个幌子,扯谎道。
闻言,姜禛撅起个小嘴巴子,面露失望之色,说道:“哦,路过。”
陈译并不打算同她磨叽,举着伞儿朝她靠去,说道:“走了。”
“走?走去哪儿?”姜禛晃悠着小脑袋,虽不解,可还是同他走了。
“顺道送你回家。”陈译回道。
二人共赴烟雨山水,同支一伞,难免挨肩擦膀,一来二去,她似也习惯了。
每每脚边有小水洼,她都会蹦哒着小步子,朝陈译身旁靠去,险有几次都快落入其怀中了。
江洲的雨天便是如此,行于水雾之中,哪哪都是灰沉沉的一片,再有一阵蛙声入耳,徒添惆怅。
陈译尚有疑惑在心头,走至半道,这才开口:“你今儿个是怎的了?为何没伞也要留下?”
闻言,姜禛甚是为难,就她同自己二姐的那点儿小九九,让她如何说的出口呀,这当子只得胡说八道一通,糊弄过去。
“嘿嘿,没的法子呀,先生罚我做功课,不做完还不需走。”姜禛扯谎道。
陈译看破不说破,继而朝前走去,待会儿便至小石桥,其上坑坑洼洼满是泥泞,定要当心才可。
真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姜禛这个冒失鬼,几步踉跄之下,竟是一脚踩入小泥潭中,裹着足袜的小脚丫子,亦是寖满了泥泞,好不粘糊。
姜禛甩摆着小脚丫子,怨道:“啊!我的裙衫!我的足袜!完了完了!回去定又要挨骂了!”
她身上这件可是新置的裙衫,乃是立夏当日姜老太太所赠,可这才短短几日,竟就被她弄的如此埋汰,若不训她一顿都说不过去。
“唉!你这丫头!真真不让人省心!”陈译冲她白去一眼,再将伞儿递到她面前,说道:“拿着。”
“哦。”姜禛不解,可还是照做了,接过伞儿,高高撑起。
但见陈译蹲去地上,似要为她解袜。
都讲男儿脑袋摸不得,女子脚丫碰不得,如此为之,不亚于耍流氓。
姜禛赶忙后退一步,嚷嚷道:“你你你!你要做甚?!流氓!”
边说边挥舞着手中的木芝伞,一泼雨水洒下,好巧不巧的落在陈译头上,这当子已成落汤鸡了。
额角旁的鬓发正湿漉漉的坠着水,胸前的衣襟亦是湿透了,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姜禛不住大笑出声。
笑道:“哈哈哈!你你你!你跟个乞丐似的。”
陈译甚是憋屈,当即便揪着她的小耳朵,斥道:“你给我消停会儿!”
“啊!成成成!你快放手!我再不胡闹了!”姜禛捂着耳朵求饶道。
罢罢罢,越想越气,陈译也不打算伺候她了,就让她如此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