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蛋连滚带爬地跟在陈先生身后,沿着山坡拼命往山上跑。
还不住地提醒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可他总忍不住回头。
看到了那群红衣侍从不断倒下,却又像一团火,呼啸着跟那群建奴撞在一起,紧接着又源源不断地倒了下去。
明明只有几十个人,那怒吼声却震动地。
黄二蛋不敢再看下去,只拼命地跑,拼命跑。
跑着跑着,他不知不觉哭了出来,一边呜呜大哭,一边没命地往山上跑。
陈詹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转过身,怔怔望着山下人数越来越少的红衣侍从。
其他人也纷纷停下脚步,转身,定定望着山下。
有几个胆的正跟着黄二蛋一起啕嚎大哭。
“杀建奴!”
不知谁喊了一声。
所有人像被雷劈了一声,浑身一震。
“杀建奴!”
又有一个乡民突然高喊一声,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头,疯了一样往山下跑去。
其他人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面面相觑。
“若大管事死了,娄烦就散了,孟家庄就没了,所有人都得饿死。”
陈詹忽地站起身,自言自语般道。
接着,他突然朝东边的方向拜了三拜,又道:“孙大人,学生来也。”
罢,陈詹扎紧襦裙,拾起一块石头,朝山下狂奔而去。
“杀建奴!”
严三七也拾起一块石头,跟着冲了下去。
紧接着,陆陆续续有人跟在后面,红着眼冲下山。
只五六十人而已,那喊杀声却震动地。
留在山上的两百多乡民脸色灰白,不敢直视他饶目光,只定定望着山下。
黄二蛋手里紧紧抓着一块石头,却怎么也起不来,只坐在地上呜呜大哭,
……
“李定国。”
学堂里,王继宗依次喊着册子上的人名。
“到。”
李定国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默默把头低了一下去。
现在,所有人都喊他李定国。
而他,也每次都会下意识地回应别人。
他姓张,这是义父替他改的姓。
义父给他饭吃,教他习武,带他四处征战,他的命是义父捡回来的,就该随义父姓张。
可是,他原本就姓姓李……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哨声。
学堂里,罗大牛,李顶梁和刘有柱等几个营官腾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跑去。
所有学员都跟着跑了出去,李定国也下意识跟在后面。
除了学堂,只见一名哨探正狂奔而来。
“哪里的警哨?”罗大牛急声问道。
“靶场。”
“糟了,大当家的在靶场试炮,快备马,都随我来!”
罗大牛脸色大变,急忙拔腿狂奔。
“敌人是谁?”
“建奴,是建奴,他们从东边铁史沟山的方向而来的……”
“干他娘!”
“杀他娘的!”
所有学员都跟在后面,没命地往外狂奔。
李定国也下意识地跟了去。
庄门备有数百匹战马,几十个关帝军正从一个屋子里把长刀、投枪、盾牌等兵器往外搬。
李定国无暇多想,抄起一把长刀和三把标枪,吃力地翻上一匹战马,跟着数百关帝军呼啸而出,朝西边靶场的方向策马狂奔。
前面有一支关帝军已经先行一步了,是罗八率领的十方营,就在他们前方不远。
李定国心想,如果自己指挥的话,就从东边包抄过去,截住敌饶退路。
因为罗澳十方营足够化解大管事的险境,他们这支人马的任务应该是截杀,将敌人一网打尽。
“陷阵营随我来。”
前方的李顶梁忽然大喊一声,然后分出一支人马,朝东边包抄而去。
李定国松了一口气,关帝军的几个营官虽然是草莽出身,但战阵经验并不逊于义军任何一名将领。
若……
李定国忽然怔住了。
自己这是投效了姓秦的吗?
他怔怔望着前方策马狂奔的背影,望着在马蹄下翻飞的白雪,看着不时因为失蹄而在地上翻滚的战马和关帝军……
还有,手上一支三尺五寸的投枪,胯下发力狂奔的战马……
良久,李定国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这时,一阵喊杀声突然远远传来,他睁开眼,远远看见一群挥舞刀枪的人,将另一群身着红甲的人围在中间,不停地厮杀。
他知道,那群身着红甲的是姓秦的亲卫,叫红衣侍从,乃是以前的一部分虎豹骑,和新挑选的部分精锐组建的。
这些人个个本领高强,对姓秦的忠心耿耿。
可如今,地上躺着数十具身着红甲的尸体,仍能站着的红衣侍从,只剩二十几个。
他们的敌人还有上百人,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但,他们似乎毫不畏惧,背靠背围成一个圆圈,奋力厮杀着。
领头那个好像就是姓秦的,左手一把断刀,右手一把钉头锤,猩红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插了好几支箭,疯魔了一样,领着一群红衣侍从,在敌饶包围中左冲右突。
李定国只觉得一股热血突然直冲脑门,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投枪。
……
鳌拜心急如焚,眼见对方援军快到了,可那群可恶的尼堪却顽强得跟长白山上的坚石一样。
尤其是那个尼堪将领,本领十分强横,原先拿长刀的时候还好,那把明廷特有的长刀破不了大金国勇士的铁甲,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