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慎衍抬手打开了花洒。
他**着上半身站在镜子面前。
身上有大大小小的陈旧伤痕,但更醒目的,是他左臂上满臂的纹身。
那是一条龙,纹的无比逼真,仿佛真的是一条龙盘桓在他的手臂上。
那是他一直都不愿意她看见的地方。
‘嘟——嘟——’手机在台子上蓦地响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不满的斥责:“听说是你找了人,在监、狱里打了你二叔?时慎衍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的儿子了?”
“嗤。”
轻蔑且充满恶劣意味的嗤笑。
时慎衍背过身,倚着水台,他单手抽出一根香烟点上。
水雾连同烟雾夹杂在一起,半身都隐在白雾之中,连同手臂上的纹身都若隐若现。
“是我干的,怎么?”
时朝年听到他承认下来,冷笑:“你倒是敢作敢当?是打量着我不敢动你么?”
他早些年的确和老二争权互相算计做了不少的事。
但是随着父亲去世,他年纪也大了。
他的第一个孩子没了,这让他越发的感受家庭亲情的重要。
这个逆子竟敢有如此反骨,当真是
“玉石俱焚我拼得起,时氏拼得起么?”
时慎衍漫不经心的抖了一下烟灰,指尖搭在香烟上,那燃火的一端忽明忽灭。
映衬出他那双细长的眼睛中若隐若现的危险。
“这些年我努力洗白时氏,努力了这么久,都洗不掉你年轻的时候,做过的那些事儿,那些犯、罪证据,以及金三角的事儿,不需要我多说了。”
电话里,那头沉默了许久。
时朝年忽然开口:“我死后,这都是你的你不会这么做的。”
“还有那天我去找你,那个女孩你输不起。”
他的儿子出息了,本事了。
都开始算计起老子来了,可是,儿子就是儿子,这辈子也玩不过老子。
时朝年心中清楚的知道,他一共有两个儿子。
死去的老大,生下来和他的母亲一样,怯懦自私,成不了大器。
反倒是这个自己一直都不在乎的儿子。
打小就像极了自己。
从泥潭里摸爬滚打,一路淌着血上来的,身体里的狼性和狠心,就足以震慑所有的人了。
“你觉得你能动得了她么?”时慎衍眉眼已然冷却下来,他咧嘴一笑,“北城时家当属第一可顾家,轻易动不得。”
“你很在意她?时二你有软肋了。”
时慎衍打断他的话:“她不是我的软肋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哪怕她离开顾家,你也不敢动她。”
“是么?”
时朝年的声音中满满的不以为然:“下周,我五十大寿带着你那个小女朋友,来见见你的叔叔伯伯们。”
时慎衍握紧手机,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寿辰就不去了。”
“你放心等您忌日,儿子一定携儿媳前来祭拜!。”
他直接把手机丢到了洗手池里,手机顿时进水死机。
捻灭了烟头,胸口却像是压抑着一口浊气,如同困兽挣扎。
他伸手,擦掉了镜子上的雾气。
镜子中映衬出他那一双满是阴郁戾气的眉眼。
他足足愣了三秒,紧接着用凉水洗了洗脸。
当他再站在镜子面前时,英挺的五官上已然是一副淡然随和,无欲无求的模样。
如同佛家,当真是再慈悲不过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