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指令在下达之后,围绕着九羽的那片漆暗中,忽然浮现出无数手持刀剑的尸影,他们的出现没有任何的征兆,手中所持的利刃也没有任何光泽,只像是听命行刑之人。
四面八方的夜色里,密密麻麻环绕的尸影同时斩落刀剑。
赵襄儿拔出了背上的红伞,手持古伞撑起一扫,宁长久与宁小龄同时出剑,两柄飞剑围绕四周,将那些想要欺身而近的尸影纷纷斩灭。
“先下去!”宁长久低声道。
赵襄儿嗯了一声,九羽收翼如箭一般俯冲。
白夫人继续道:“冥国的地面上,手持刀剑的行刑者等待着夜空中落下的渎神之人。”
那衔尾的黄泉之畔,满地破碎的骷颅头再次被赋予了灵性,他们重新搭构而起,破碎的骨头熔铸成了苍白的长刀,精确地对着夜空中的某处斩下。
赵襄儿想要直接拔剑迎上,宁长久却按住了她的手,道:“出城!”
赵襄儿不喜欢这种语气,但如今形势危急,她也并未说什么,九羽侧身调头,险象环生地躲过那记骨刀的劈砍,赵襄儿道:“稍后你们全力护持,我要专心出剑斩开酆都的领域。”
宁长久与宁小龄皆神色坚毅,一齐点头。
而白夫人对于他们的逃离似乎并不在意,她带着苍白之美的神秘身影踩踏过虚空中无形的阶梯,款款走到了奈何桥前,她望着树白,如看着自己的子民,威严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柔和。
“看到了吗?这就是权柄的力量,你也可以拥有这些。”白夫人伸出了莹白而尖长的手指,缓缓点向他的眉心。
树白听清楚了她的话语,但他的内心中却生出了极为强烈的抵触,他想拒绝,却无法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能瞪大了瞳孔,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指精准地点上自己的眉心。
树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如果此刻有一面镜子,他便可以看到自己如今的脸色是何等的惨白,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瞳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弯一黑一白的月牙。
接着,力量风暴般涌入了他的身体,树白浑身颤栗,感觉身体里面陡然出现了一条洪流,将所有的一切都冲刷而过,可他却感知不到五脏六腑破碎的痛感,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感。
白夫人看着他湮灭而又新生的身体,对于自己的手段很是满意,她平静地宣布道:“从此之后,你便是这座酆都的殿主,将要替我镇守此处,抵挡所有妄图破坏神国之人。”
树白听清了,却没有听懂,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殿主?”
白夫人点点头:“这座城不过是我打造的幽冥大殿之一,将来我还会打造九座如这一般的城,十殿真正落成之际,便是这宏伟的神国真正凌驾于世间,甚至可以与那传说中的隐国之主一较高低。”
树白以此刻的见识当然不能听懂她的话,什么十座大殿,什么隐国之主,他只是隐隐约约间感觉自己摸到了一条触碰不得的线。
白夫人也只是讲给他听,并没有希望他可以听懂。
她松开了那按着他眉心的手指,道:“看好了,什么是真正神明的力量以及……那些妄图亵渎神明威严之人,该是什么下场。”
……
夜空中,九羽忽地长嘶,它无声地扇动着翅膀,掀起了巨大的狂风,身子却再也难以前行一寸。
九羽的面前,那苍白而曼妙的身影陡然浮现,她伸出了手,掌心朝着九羽背脊上的三人,轻轻一按。
几乎没有任何的声响也没有明艳的色彩,但一股极大的冲击力却将九羽陡然掀翻,赵襄儿第一时间开伞,但在这股力量面前根本无济于事,那力量震动伞面,通过伞柄震得她虎口发麻,整个人一瞬间被高高地抛了回去。
九羽方才穿行的距离被一下子抹平,他们重重地砸落在黄泉之侧,伤势各异。
赵襄儿因为九羽与红伞的缘故,很大一部分冲击力还是被抵去,虽也重重砸落在地,却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而不等她稳定身体,她的身前,白夫人的身影再次浮现。
白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撑着握剑的少女,赞叹道:“好美的丫头,这般容颜可真是容易让世间女子由妒生恨呀。”
说着,她再次出指,叮的一声里,像是什么指令得以实现,赵襄儿的伞面被一股力量猛地下压,身子倒滑出去,而她的身后,白夫人无声浮现,她那如玉骨雕琢的手按在了赵襄儿的后背上,少女痛哼一声,细眉一瞬间蹙紧。
系着马尾的红绳断裂,她的长发散开,被白夫人一把抓在手中,然后随着白夫人身影拔地,赵襄儿便被她拽着长发凌空提起。
“听说你是赵国的女君主?”白夫人拧过手,看着那张瓷偶般精致绝伦的小脸,手指轻轻抚摸过,道:“怎么?方才斩杀骨妖的时候,不是威风凛凛地很吗?怎么一下子就要沦为阶下囚了?”
赵襄儿浑身剧痛,她想要召唤九羽于后方偷袭,可那九羽去被白夫人一枚骨针钉在地上。
白夫人端详着那张脸,然后抬起头,一巴掌打在了她白暂的秀靥上,啪得一声里,少女的脑袋一歪,左脸颊上赫然是一个醒目的巴掌印,而她的薄薄的唇角,也有鲜血溢出了出来。
被砸落在地几乎难以动弹的宁长久听到了这记声响,那记声音像是打在他的心扉上,他浑身颤栗,一股无名的力量涌入他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