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嗯了一声。
宁小龄如释重负,在所有人的眼中扑到了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宁长久有些不明白,他原本以为误了师妹的试剑会,她应该会责怪自己几句,此刻他却分不清宁小龄到底是高兴还是伤心,只是觉得她好像长大了一些。
宁长久看见了那最后的一剑,很是欣慰,他如哄孩子睡觉般拍了拍宁小龄的后背,轻声赞许了她几句,但宁小龄却又一下挣开了他的怀抱,擦着擦不干净的眼泪,连忙道:
“对了!师兄你刚刚去哪里了呀?师父还在找你,快去找她,别让她担心了!”
宁长久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找的,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他应了一声:“好。”
两人很快离去,那柄象征着荣誉的白银佩剑留在了他们的身后,像是秋霜打过的叶子。
直到这时,几位师长和眼尖的弟子才发现,那宁长久的腰间,外面弟子的木牌已去,换上了内峰弟子才能拥有的玉牌。
……
……
陆嫁嫁背系绳索,腰系数柄僻邪的银刃,她纤细的腰肢被一下勒紧,在宁小龄与徐蔚然最后一场比剑落幕时,她已签好了峰主禅让的文书,沿着石壁一点点滑入峰谷之中。
这峰谷太过深邃,以她长命境的御剑,无法在这般深邃的峡谷里攀援上那样的高度,所以只能借助绳索。
陆嫁嫁的清美的背影滑入黑暗之中,翻腾的黑雾拽着视线下坠,而她像是雪一样消融在了漆黑的潭水里。
许久之后,隐峰中渐渐沉静了下来。
“你们谁也不说话,那就由我来斩索吧。”一个身穿灰袍的长老站了出来。
他的个子很矮,头发带着一簇红色,先前始终没有说话,隐没在人群里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你在说什么?!”立刻有人寒声质问。
灰袍长老背有些驼,他双手负后却有几分宗师风度,他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讥笑道:“装什么装?先前催促陆嫁嫁写禅让文书,现在又来伪装好人,怎么?是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其余几位隐峰中闭关的长老神色各异。
有人望向了灰袍老者,说道:“文书上说得明明白白,峰主死后,便由严舟师叔接任峰主,什么时候轮得到你?”
灰袍老者说道:“我们心里都清楚,严舟也快死了,严舟死了之后呢,峰主之位岂能平白无故空着?”
“我只是不明白,峰主对自己徒弟好,何罪之有,要你逼得她身陷死地?”
“何罪之有?当然有罪!”灰袍老者说道:“宗主离开之前怎么说的?说这缠龙柱下是无论如
何也不能进入的禁地,哪怕她身为峰主,擅自闯入也是罪!”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你们不是也没说?”
灰袍老者淡淡一哂,道:“既然各怀鬼胎,就别装光明正大,怪就怪这女娃子没拜上一个好师父,当年她师父欠我们太多,就由她来还吧。”
上一辈的恩怨纠缠再次被放上台面,许多人沉默不语,便当时了结那些恩怨的默许了。
但依旧有人站了出来,那人一身青衣,看上去似是个年轻的谋士,脸上带着些许发白的病态,他拦在了那系着铁索的峰石前,道:“我不同意。”
灰袍老者像是早有预料,说道:“你是唯一与那老东西交好之人,我当初就不明白,你恩情也报了,护峰也护了这么多年,为何不愿回到守霄峰?你这份骨子里的执拗早晚会害了你。”
青衣男子叹了口气,道:“老峰主之恩情,一生难尽……何况陆嫁嫁在救人,我们身为峰中元老,便应替她挡好背后的刀。”
灰袍老者冷笑道:“她值得你这么做?我们异心如此,她却还是一意孤行下峰,生得玲珑剔透,心思却七窍堵了六窍,有什么资格当峰主?”
“她还年轻。”青衣男子叹息道。
灰袍老者轻轻点头:“她确实年轻,但我不愿等了,若她是紫庭境,我今日不会有半点心思,可区区一个长命,还能有何依托?对了,先前你说要替她防好背后的刀,你自己……防好了吗?”
话语的尾音里,一柄刀抵住了青衣男子的背心,男子一言不发,许久后才叹息道:“你也觉得我做的是错的?”
以刀顶着他的人不说话。
青衣男子依旧不甘,问道:“谁允诺了你?谁能允诺你?”
“你永远也想不到的人。”那人只是干涩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彻底闭嘴了,只是固执地拿刀抵着他。
灰袍男子环视一圈,说道:“斩索。”
“等等!”
身后又有人大喝。
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跑了出来,他拎着一把破剑,身上散发着难掩的剑意,仿佛他整个人就是一把剑。
他是南承,穿着内峰弟子的装束,没有人认识他。
“你们想对我师父做什么?”南承厉声喝问,别说他剑胎未成,哪怕大成,也断然无法弥补境界的不足,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拔出了剑。
灰袍老人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陆嫁嫁教出来的好徒弟,后生可畏,我不杀你。”
说着他手指一点,一股无形的波撞上了南承的胸口,将他身上的剑意瞬间打散,撞上了一根石柱,并将他死死地压在了石柱上。
仅仅一指,他便让年轻一代的大弟子再无再战之力。
就像是先前他强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