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田镇高高的木牌坊外,一头白鬃野狼立着,它皮毛乌黑,身材高大,两只尖耳竖着,手中提着一根巨大的棒槌,棒槌上扎满了狼牙模样的铁钉。
“本王天煞乌七,狼牙山双煞洞洞主,先前地煞前来拜过庄,你们下手太重,折损了我狼牙山的颜面,今日本天煞就要来讨回公道!”自成乌七的狼妖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
妖怪的拜庄在宁小龄死气沉沉的心上激起了波澜,她兴奋不已,闻讯之后连忙向着镇外的方向跑去,想要一睹那妖怪的模样。
接着,她发现大家对于那自称凶名赫赫的大妖拜庄,好像没太大兴趣。
匠人们手头的活不曾停下,农夫们也专注在庄稼地里耕种,背都不直一下,只有其他的妖怪对于那头乌七魔狼还算关心,讨论着它的来历,最后却都笑了起来。
宁小龄环视四周之后,觉得自己兴奋过头了。
“师兄,他们怎么都没有大敌当前的紧迫感呀?”宁小龄无法理解。
宁长久道:“兴许是习惯了。”
最先到达庄外的,反而是宁小龄和宁长久。
杂草丛生的野地里,一块孤零零的石头上,乌七按棒而立,泰然自若,它见到了这对师兄妹之后,冷冷道:“就你们?”
乌七的眼神失望之际。
“你这黄毛丫头,也想领教一下我们狼牙山的武功?”乌七挥舞了一下棒槌,似想将他们直接驱赶离开。
宁小龄的眼神同样失望,她叹了口气,心想这妖怪拜庄果然是雷声小雨点更小,她甚至懒得拔剑,直接撸起了袖子与这头魔狼对敌。
三个回合之后,宁小龄一记掌刀劈下,将它的狼牙棒斩成了两截,乌七看着断掉的棒子,瞠目结舌,怪叫了一声“算你狠”,然后转身逃去。
宁小龄懒得去追。
她想不明白这样弱小的妖怪为什么要起这么响当当的名号,害人白高兴一场。
这样的拜庄持续了几天。
这几天都是宁小龄前去应战,一次比一次失望,倒是这里的镇民,对于仙师出手很感兴趣,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在赶走了第七头妖怪之后,宁小龄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再也不去欺负小动物了。
后来问过了秋生他们才知道,原来莲田镇有个莲子节,到时候荷塘中会生长出不少颇有灵气的莲子,莲田镇的镇民也会邀请许多威震一方的妖怪来过莲子节,所以夏天快到之前,经常会有妖怪前来拜庄,只为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得到莲子节邀请的资格。
宁小龄这才知道,原来周围真正的大妖怪都被莲子收买了啊……她再也提不起一点劲。
“无神月结束前,我绝不踏出莲田镇一步!”宁小龄信誓旦旦道。
宁长久无奈地笑了笑,他这些天已经听过太多次师妹的抱怨了。
宁小龄也放弃挣扎了,道:“剩下的半个月我还是好好修炼吧,师兄,你有什么厉害的法术教我嘛,就上次那个一下子可以移动好远的阵法,我想学那个……”
“那个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宁长久说道。
“那师兄学了多久啊?”
“没学,自己悟的。”
“……”宁小龄生气道:“师兄又欺负人!”
之后的日子里再没有什么波澜,虽然时常还有妖怪来拜庄,但宁小龄已经封剑不出山了,不知是谁去应战,总之那些拜庄的妖怪都没有讨到好处。
宁小龄每天便在吃鱼,逗猫,练剑,逛镇子,宁长久则被师妹拉着一起干这些事,偶尔再传授她一些精妙道法。
料峭的春寒渐渐散去,光线游走在莲田镇的每一处,温和中已夹杂了些许的燥热。
宁小龄在平静下来之后,心便真的静了,闲适的生活是这样的安逸,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白色的道裙上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棵小树,在光线和雨露中一点点的生长,发育,仿佛很快就能变成师父那样姿容姣好的仙子。
宁长久同样喜欢这种安逸,这让他像是回到了前世的道观中,每日除了心无旁骛的修行,便是坐在崖边远望日落,亦或是去大河镇拜访朴实的镇民。
而如今在宅子里,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他时常在屋中端详那些画,感受着画上略有熟悉的笔触,思考着它们的来历和蕴藏的故事,而最后他的视线总是会来到中间那幅小镇的布局图上。
宁长久始终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这位老人家的笔力,不应该画出这么诗与画都平平无奇的作品。
而且竟还挂在最中央。
宁长久看不出什么名堂,而整整二十多天,这位老人都孤居在那小楼之中,一直由秋生送饭,始终没有来见这两位客人。
而秋生也将两位仙师服侍得好,生活起居方面滴水不漏,小莲也很是乖巧,她人如其名,时常去那片烟波浩渺的荷塘放舟,如今莲叶已经接天,一望无际的碧色里,摇曳的荷风像是少女微摆的裙角。
让宁小龄高兴的是,这十来天的安静修行,她的境界确实坚实了不少,只不过她是踏着登云梯上的这个境界,根基不牢,所以哪怕再怎么刻苦修行,距离长命初境依旧是遥遥无期的。
宁长久平静地看着时光一天天流逝,想着陆嫁嫁那封战书和半个月后的四峰会剑,他心生隐忧,总觉得不太平。
而无神月将要过去,罪君的神国即将开启之际,那是离开小镇的前一天,先前所有的平静,仿佛都在等待着一场大风过后的波澜,而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