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嫁嫁清眸微凝,她柔和的蛾眉收紧如剑。而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出现了那根贯穿天窟峰的缠龙柱和无边的灰黑大雾,她隐约觉得,下面真的潜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
但道门如今已欺人至此,怎可再任由他人搜峰?
“峰谷之底是天窟峰的禁地,任何人不允许踏足,此事我愿意亲自调查,若天魂灯真为我峰之人所盗,自然会还一个公道,但今日你们已毁我山门大阵,逼我护山之剑,如今不敌,又假借偷盗之名想要侵入我峰,谕剑天宗什么时候容得外人这般为所欲为了!”
陆嫁嫁踏剑而起,与十无平齐,一袭雪衣御空而立,寸步不让。
她比其余人都清楚,哪怕天魂灯真在天窟峰也绝不可交还给他们,那魂灯定是九婴复生的关键,若是真让他们塑出九婴,谕剑天宗不知要受到怎么样的报复!
“陆剑仙果然风姿卓绝,只是你们窃取了我道门重宝,还要让整个谕剑天宗为你们掩护?这便是名门正派所为?”十无冷笑道:“更何况,依我看来,你如今最多刚刚迈入紫庭,剑气再盛又能到哪一步?”
守霄峰主荆阳夏其实对于天魂灯传闻有所知晓,如今一系列的事情已经发生,他再次看到那个黑衣少年时,也猜到了许多关键,原本他尚有动摇的心也强硬了起来。
哪怕天魂灯真为我宗所窃,也不过是为了让邪魔不现于世间罢了。
念头至此通达,碧霄剑出,也悬在了陆嫁嫁的身侧,表明态度。
十无身上的血倒流回了身体里,他的衣衫渐渐变得干净。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十无的声音像是下沉的云气,茫茫散开。
陆嫁嫁的视线越过十无,望向了十四衣,道:“当日与我下战书的是你,今日登峰,可是为了践行此书?”
十无看着陆嫁嫁,皱了皱眉,他觉得这个女子有点疯癫了。
如今两宗之人势均力敌,谕剑天宗甚至还略胜一筹,陆嫁嫁与四峰峰主一道出剑,可保不败,但真要与十四衣比剑,下场唯有一死。
十四衣看着这位姿影绝丽的女子剑仙,原本凝重的嘴角微微勾起,道:“陆峰主年纪轻轻,无论是剑法还是姿容皆卓绝于南州,今日若死于我手,风华玉碎,连我都觉得惋惜啊。”
荆阳夏也道:“莫要冲动,那封战书本就是他们不义之举,你绝不要应,以大局为重。”
陆嫁嫁心中有自己的计较,她剑体的强度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此刻单打独斗,她不惧任何
人,唯一的隐忧便是她害怕自己在战斗中破境,到时候心魔劫和天雷劫同至,她要分心渡劫,天宗便直接少去一位峰主。
而她如今距离紫庭,只不过是极薄的一线了。
陆嫁嫁最终还是没有冲动。
双方在对峙之中已缓缓抽出了兵刃。
天上的剑云久久不散,天窟峰上空的剑星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四峰上大部分的人已经撤走,零星的身影显得很是孤单。
十无看着四位峰主,他同样没想到今日之事会走到这一步。
只是他身为紫天道门门主,亲至此处,若是连没了宗主的四峰都对敌不过,以后翰池回来,道门如何于南州立足?
所以今日,他也无论如何要夺回天魂灯,九婴铸成之后,那位云游四海的宗主回与不回,他们也都无惧了。
“四峰无人 ,竟要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打头阵。”十无想起了天宗过往的辉煌,淡淡地笑了笑。
他推出了手中的道剑,直指陆嫁嫁。
只是道剑才出不过寸许,他的笑便凝在了脸上。
天窟峰中,忽然有一道极强的剑气拔地而起,上空的云层受到剑气波及,自中间向着外侧排开,露出天井般的圆。
而天窟峰中,无数的洞窟忽然一同喑哑,大片雪白的剑气像是从山石中奔涌出的瀑布,吞没了风声过穴的声音。
那些瀑布逆流而上,汇成冲天龙卷,整个天窟峰,目力所及唯剩下白水般的苍茫剑气。
十无皱眉,道剑推出,却被阻拦在了那倒挂的剑瀑之外,难以寸进。
“什么人?”他的身后,十四衣同样大喝一声,道剑即将出鞘之际,一只无形的大手却向自己按来。
道剑出鞘三寸之时,一只手按在了剑柄上,接着道剑凝固,剑身被一寸一寸地推回,三息之后,剑气被推回鞘中,然后古剑之鞘轰然炸开,木屑如碎片乱飞,炸得十四衣连退数十丈,身子撞入了桃帘之中。
远处,黑衣少年与十三雨辰对视了一眼,彼此神色皆是震惊难言。
谕剑天宗怎么还藏有这样的高手?
哪怕是宗主亲至也不过如此了吧?
逆流而上的剑气收回鞘中,白水般的瀑帘消散,露出了一个老人当空悬立的身影。
老人一袭古黄色的衣袍,袖口绣着藏青色的麦穗纹路,白色的发与眉都是极长,而他身上沉沉的暮气似被尽数洗去,只剩下足以凌驾一切的剑意。
“严舟……”荆阳夏吃惊。
严舟曾立血誓,此事也不算秘密了,为何今日他可以安然出关,还有……他手中根本没有剑,那这一身剑气和剑意到底从何人来。
严舟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虚握的手心,怅然一笑,他原本的剑是天窟峰的寻常佩剑,没能承受住天谕剑经的剑意侵蚀,被融化得一干二净。
这剑虽是凡品,但也佩了他许多年。
过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