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轻轻咦了一声,出招的手倒是真慢了一点。
这短暂的时间里,邵小黎双脚死死抓地,腰肢向后弯曲,长发垂落,瞳孔中,宁长久的这一掌无限放大,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她强压下了心中的慌乱,一拳向他的手掌撞去,砰然一声里,邵小黎的身子被掌力反冲,脚步不稳,腰肢也已撑到极限,向着地面上倒去。
但这一倒虽落了下风,却确确实实地躲过了宁长久的一掌笼罩范围,宁长久的掌落了空,他自己也愣了愣,然后卸去了手上的力道,半蹲下身子,向着倒在地上的少女伸去了手,笑道:“起来吧。”
邵小黎睁大了眼睛,她一口气这才落了下来,胸脯剧烈着起伏了一番,终于意识到自己躲过了宁长久的这一掌。
四个月前,老大要自己随他学剑时怎么说的来着……
她觉得有些眩晕,连忙也伸出了手,握住了宁长久的手。
宁长久的手不似她那般绵软,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心安。
邵小黎从草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平复着喜悦的思绪。
宁长久看了一眼她掌缘因为长期练剑而磨出的白色小茧,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他看着她脸上藏着的笑容,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邵小黎仰起头,说道:“老大忘了一开始练剑时候,你的承诺了吗?”
宁长久当然记得,那时候他说,邵小黎什么时候接下这一掌,就算是出师了。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当时被这虚晃一掌吓得站都站不稳的少女,如今竟也可以做出灵巧的应对了,最后虽然结果有些狼狈,却也勉强算是躲过去了。
“嗯,恭喜小黎,出师了。”宁长久说道。
邵小黎得到了老大的认可,笑靥如花,说不出的喜悦。
宁长久好奇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呀?”
邵小黎说道:“这样以后我们就没有师徒名分了呀。”
宁长久问道:“师徒名分有什么不好的么?”
邵小黎言之凿凿道:“当然不好呀,书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与徒弟之间可是有lún_lǐ纲常的,做起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的,也只有一些没有德行,不要脸的人才会对自己的师父啊徒弟啊起念头,断界城就有许多这样的,假借师徒的名分,实际上却一点学技艺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为了套个近乎,然后伺机下手,这样子是不对的,小黎和他们就不一样,我每日勤勤恳恳修炼,就是为了早日出师,换取一个自由之身,老大呀……要是你之前对这方面有什么顾忌的话,现在就不用有心理负担了。”
邵小黎低着头,侃侃而谈着,越说到后面,声音便也越来越小,脸颊红扑扑的。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一个女孩子说了这么多,为什么老大一点回应都没有呀。
终于,她鼓起勇气抬起了些头,却发现宁长久冷着脸,五官僵硬,神情似乎不太友善……
“老大,怎么了呀?”邵小黎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宁长久平静了看着她,强行挤出了个微笑,道:“没有,你说得很对。”
终于把邵小黎按回床上睡觉之后,宁长久一个人来到了屋外,想着少女方才的一番话,不由地想起了陆嫁嫁,无奈地笑了起来。
自己原来这般qín_shòu不如么……
断界城的夜空没有月亮,那袭白衣玉立的窈窕雪影恍惚间在眼前晃了晃,于是他的眼中便有了月亮。
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
他静静的想着,修罗神录的所有内容随之涌入血脉,如奔腾不息的马,开始一轮轮周天的循环。
也不知这匹马能不能踏风直上云霄,载着他与那月色相逢。
……
……
陆嫁嫁也不知道自己深渊外枯坐了多少日了。
这片深渊像是一个凹陷的平面,永不停歇地跌追着,无论她跳下去多少次,都会被无可抵抗的力量送回原点。
深渊外的茅草屋子在历经风吹雨打后有些破损,草屋门口的木人上刻录着时间,一天一画,如今已是一百五十余道刻痕了。
转眼之间已是五个多月。
莲田镇的荷花早已凋谢,深渊之中也再没有动静传来,死寂得令人绝望。
她依旧白衣如雪,墨发如瀑,仙气出尘,只是秀美的脸颊显得有些清瘦,因为先天剑体的缘故,她的肌肤却不受风雨岁月的影响,依旧莹润如玉,宛若谕剑天宗冷冽的雪。
日与夜在剑裳上交替着影子。
陆嫁嫁剑体初成破入紫庭之后,境界的攀升超过了谕剑天宗历史上任何的天才,只是她再也没有笑过,偶尔也只是对着深渊将那心魔劫中的曲子哼成曲调。
岁月如流,平生何己……
也不知道渊下之人能否听到,然后被自己唤醒。
而谕剑天宗的长辈与晚辈也偶尔会送来一些换洗的干净衣裳,宁小龄在修炼之余也会陪着师父一起来看着深渊,只是她境界太低,无法在南荒待太久,每次陪伴陆嫁嫁半个时辰便要离开。
宁小龄依旧住在内峰里,每日随着其他弟子们练剑,回到房中之后便与韩小素讨论一些有关于鬼魂的来龙去脉和法术。
有时中那位老人早已死去,的是雅竹师叔,她看书的时候,乐柔有时也会捧着本书坐到她的身边,与她轻轻闲聊,宁小龄偶尔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