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长夜啊。
邵小黎从司命的怀中挣起了身子,她时而向前望去,时而向后望去,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没有人回答她。
邵小黎沉默了许久,望向了司命,认真问道:“那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司命与宁长久异口同声道:“这是时间的截面。”
……
……
“我们如今置身在山海苍流秘经里,那是神主王座边的典书,也是这个世界的史书。它推算并记录了世界诞生之初至今的亿万年,也推算了千百万年后的未来,神主死后,他的意志纳入秘经之中,于是这个世界便更加褒博而真实。”
司命的话语平缓地响起了在夜里:“所以我们相当于从史书的最后一页往前走,走过这个世界未来,现在与过去,一直到尽头。”
“尽头?”邵小黎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忍不住问道:“尽头又是什么呢?”
司命道:“那是万物的开始,是混沌的开篇,是一切璀璨萱发的起点,也是……山海苍流秘境的扉页。”
“我们是书里的人嘛……”邵小黎道:“那断界城的人呢,他们实际上是永远也走不出的吗?哪怕来到尽头,也只能看到无休止的混沌?”
司命嗯了一声,道:“确实如此。”
这个结果如此令人绝望。
宁长久先前也猜想到过这个世界的全貌,所以他曾刻意让剑经之灵注意岩石的纹路,便是想要推测当前的时代。
邵小黎来到了司命的身边,轻轻地依偎了上去,道:“你们以后还会回来的,对吧?”
司命望向了宁长久。
宁长久轻轻点头:“会的。”
邵小黎伸出了手:“我们拉钩!”
黑夜中,三人的手指碰在了一起。
远处有风吹了过来,那是尽头吹来的风,掠过了亿万年的沧海桑田。那些或灿烂或寂寞的漫长时代,在这个世界里,也不过是几千里土地的缩影。
黑夜中,他们休憩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去。
“我们的一个呼吸,在真实的世界里,就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么?”邵小黎忍不住屏住了些呼吸。
司命的话语柔和了一些,道:“你不必为这些多想。也是我的不好,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既然看到,就无法忘记,这注定是你将来的心障。”
邵小黎嗯了一声,努力平复了心绪。
黑夜中,她看不清周围的场景,一切除了荒凉好像还是荒凉。
许久之后,天空再次亮了光。
他们又来到了一片冰原。邵小黎在心中推算了一番,知道这大约是几十万年后的事。
从这本史书的尺度上来看,却只算是短暂的一截。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
宁长久忽然御剑停下了脚步。
“真是美好的年代啊。”司命环视四周,不由地慨叹道。
那是一片青山绿水的港湾,高霞朗映,桃花漫山,数点青峰如墨,蜿蜒溪水如缎,裂谷深峡之中,隐有村庄农舍,其间男耕女织,鸡犬相闻,乐而不知忧愁。
这个时代里,世界的崩坏遥远如传说,千万里的冰封也还未到来,它馨宁得仿佛停船靠岸的扁舟,两岸尽是烟柳繁华。
不止是邵小黎,哪怕是宁长久,也觉得流连忘返。“但这终究不是真实的世界。”司命眸光中的流连之色淡去,道:“这只是秘经中的记载。”
宁长久却道:“可他们那样真实地活着。”
司命淡然一笑:“那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不幸。”
他们永远也无法觉醒,无法了解到世界的真相,却能永远地快乐。
宁长久知道,他们可以沉醉,但自己却必须清醒。
这些美景是牵衣待话的依依杨柳,却终究不是离人真正的手。
邵小黎忽然道:“我们留下一些东西吧。”
“嗯?”宁长久回身望去。
邵小黎认真道:“我觉得,每一个年代,都应该有它自己的名字。”
宁长久露出了微笑,将自己的剑递了过去。
邵小黎接过了剑,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在一块石头上刻下了两个字:“桃乡。”
从此以后,这一段历史拥有了它的名字:“桃乡。”
……
之后他们继续向前。
邵小黎累了便趴在司命的背上睡会,而他们三人每经过一个地方,便在那里的石头上刻下一些字。
这是他们来过的证明。
而桃乡之外,大约三千年前的世界,却好似有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断层。
那道断层之后,便是蛮荒的时代,气候温暖,凶兽横行,古神于暗中孕育。最初的人类刀耕火种,茹毛饮血,蹒跚前行之时偶尔仰望星空,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如何把剑升上天空。
宁长久在一块石头上刻下了“洪荒”二字。
再向前,气候越来越冷,时序也开始错乱,这是冰河来临的征兆。
世界就像是无限次地进行着某个循环,它接纳着泅渡过灾劫的生灵,也孕育着崭新的生命,然后再在许多年后将它们一同摧毁。
寒冷再次来临,世界被冰雪覆盖,许多陆地都沉入海中,整个世界像是一个巨大的冰室,看不到一丝生命存在的痕迹。
邵小黎冷得恨不得直接钻入司命的衣服里。
临走之前,她在这里刻下了“雪国”二字。
接着冰川消融。
这是被司命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