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知道,以陆嫁嫁的碎冰速度,想要穿越十余个领域近身,至少得花费两个多时辰。
而她真正忌惮的,是那个悬立在远处的少年。
她几乎感受不到他身上散发的杀意,但越是如此,才越令人畏惧。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
宁长久的瞳孔中燃起了金焰。
雪鸢看着他的瞳孔,心神微动。
恍然间,她明白了过来,在赵襄儿与鱼王一同进入城中的时候,她便已经败给了赵襄儿。
此刻她的道心是不稳的。
这与当初在北国寒岁国征战杀伐的自己根本不同。
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已经变了,变得怯懦了,她甚至明白这种怯懦的来源——因为她的身后多了一只五道境界的白猫。它在身边时,自己可以无所畏忌,而当它消失时,底气便也没了,畏惧便自然而然地于心底滋生。
雪鸢的心中下了一场雪。
寒冷雪暂时压下了埋藏于深处的怯弱。
寒冰之雀飞出衣衫,冲天而起。
神雀羽缘如剑,历历分明地展开,它头顶短匕般的关羽变长了数倍,尾羽绸缎般柔软,它垂落下来,像是条蜿蜒的瀑布,也好似崭新的银河。
这是是她自幼的信仰。
神雀展翅,高悬头顶。
雪鸢终于重新找回了那种一往无前的无畏信念。
宁长久看着那只雪鸟,他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你这样的人,怎配是襄儿的姐姐?”宁长久淡淡开口。
雪鸢毫不忍让,她的声音也穿风透雪而来:“你这样的人倒确实配娶赵襄儿,一对奸夫淫妇……”
宁长久看着那只飞来的,带着雄硕之美的雪鸢鸟,高高举起了一只手。
接着,神雀飞行的身影慢了下来。
雪鸢心弦紧绷。
她仰起头,看向了宁长久手臂指向的上空。
他的掌心上,托着一轮太阳。
那是一轮赤红色的太阳。
太阳的正中心,好像还盘踞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是……
不待雪鸢猜测,一声令她心惊肉跳的唳鸣声猝然响起,刀一般割开夜色。
就是这种声音!
这该死的鸟叫声……
雪鸢也感受到了畏惧。
冰河之中,陆嫁嫁穿行的身影却覆上了一层金光。
她的剑体与那轮红日相映着,散发出了璀璨夺人的光芒,她手臂轻挥,层出不穷的数百根冰牙被她瞬间斩断。
雪山断裂声雷鸣般响起着。
雪鸢无暇去看那边了。
“金乌……金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失控般忽地嘶喊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了这种恐惧的来源。
那个金影竟然是传说中的金乌。
难怪它可以压制雪鸢的血脉。
可是……最后一头金乌不也在千年之前灭亡了吗?
这又是什么?
为什么这种上古的太阳国的神鸟,还残存于世间?
史书中,当年太阳神国的国主“相”可是能与朱雀神捉对厮杀的恐怖存在啊!
雪鸢感觉自己的信念被颠覆了。
但此刻哪怕是朱雀亲至她也要硬着头皮作战……
她强忍着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操控着雪鸢,将风雪催发到极致,试图遮蔽那轮红日的光芒。
宁长久头悬红日,笔直地冲入了风雪之中。
炽烈的火光炸了开来。
雪……烧了起来。
红日与雪砸在了一起,翻滚着碎金般的光。
宁长久拔下了一根金乌的羽,羽毛在手中变长,化作了令箭般的模样。
那是他的剑。
金乌现世,照彻了黑暗,却未能立刻穿透飞雪。
先前金乌在赵襄儿世界中的一战造成了难以修复的创伤。
他们互相消磨着,厮杀着,雪与雪相撞,光与光相融。
半个时辰的时间在对峙中过去了。
陆嫁嫁冲击着她的领域。
宁长久则耗在上空的风雪里,试图以这柄金乌羽剑刺破厚重的雪幕。
“呵呵呵……”雪鸢看着金乌,瞳孔中重新焕发了神采,她笑道:“原来是幼雀,原来只是幼雀啊……一只不满二十岁的金乌,逞什么威风?”
“明明是雪鸢,却聒噪得像乌鸦似的……”宁长久冷冷道。
他的剑一寸寸推过厚重的风雪。
“呵,乌鸦聒噪,你是在骂自己?火凤和金乌相配?你们可真是天作之合啊……”雪鸢冷笑道。
“火凤?你果然眼瞎。”宁长久说道。
“嗯?什么意思?”雪鸢不以为意,只当他是想激怒自己。
“你以为,火凤凰能拥有世界的权柄,能创造出这样的国?”宁长久道。
雪鸢眯起了眼:“她若不是火凤凰,那她还能是什么?”
宁长久道:“襄儿早就与我说过,我们眼中的火凤,在她的眼里却是朱雀,你与她……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
“朱雀?怎么可能?!”雪鸢知道自己需要冷静,可她还是忍不住嘶喊出声:“你休要唬我!”
宁长久道:“在最初的年代里,第一只浴火涅槃的凤凰化作了朱雀……那是三千神国唯一的神,而襄儿是神唯一的、真正的传承,你自始至终蒙在鼓里,你是白藏神国的棋子,也是岳母娘娘的弃子!”
“仔细想想吧,想想赵襄儿展现的元素和力量,那些力量,真的是一只年幼的火凤可以拥有的么?”
“这个时候了,别骗自己了……”
宁长久的话语雷声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