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总觉得看着有些眼熟。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声音微颤道:“她……有没有告诉你自己叫什么?”
陆嫁嫁道:“有的,前辈说她叫雪瓷。”
……
宁长久听着这个名字,连同着他的修罗之体一起在风中变得僵硬。
居然是她……他曾想过自己在中土与她偶遇的情形,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想起那身黑衣的身影,感慨着无巧不成书。
陆嫁嫁竟与她同行了这么久……嫁嫁这样的傻姑娘哪里能斗得过她,想必嫁嫁已被她看穿了身份,一路上肯定没少被坑蒙拐骗……说不定暗地里还被说了不少的有关自己的坏话。
不对,要是真说了坏话,此刻嫁嫁就不是这样的表情了。
嗯,司命贵为神女,想来自重身份,不会这样做的。
他抹去了不好的预感,取而代之的是对司命安危的焦虑。
陆嫁嫁看着他的神情,诧异道:“你和雪瓷姐姐认识?”
宁长久断然道:“我怎么可能认识她?”
陆嫁嫁被他忽然激昂的身影吓了一跳。
宁长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缓和了语色,他原本还想确认一番司命一路上到底有没有说瞎话,若是有什么胡编乱造的地方,自己现在解释说不定还来得及。
但司命那边已经刻不容缓。
宁长久道:“既然是对你有大恩的前辈姐姐,那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救出来的,你先在这座山后面等我,不许过来,知道了吗?”
宁长久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许让你过来,是因为你的境界还低,我怕我到时候护不住你,不要胡思乱想。”
陆嫁嫁心想自己这点分寸当然是有的,为什么要强调这个?还有……我能胡思乱想什么呀?
她担忧道:“你也千万要小心,若事不可为绝不要勉强。”
宁长久道:“放心,既然是嫁嫁在乎的人,那也就是我在乎的人……更何况,如今邱月要夺舍她,若是真让邱月做成了,那我们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嗯。”陆嫁嫁轻轻颔首,在他离开之际忽地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唇。
……
……
精神世界核心的那场爆炸撞碎了地脉,掀翻了岩层,所有的一切皆尽坍塌,原本隐没在深处的万丈深渊裸露在了视线里。
司命与邱月进入了最后的对峙。
这场夺舍爆发得太过突然。
邱月筹备了太多年,而司命临场应变,终究显得仓促了些。
塌陷的地脉里,唯有天藏的尸身依旧完整,但哪怕是这等硬度骇人的身躯,也在自己的权柄爆发中出现了无数明显的裂痕。
一袭黑袍的司命跪倒在地,她宛若裙裳的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她的眉心中流露了一丝幽幽的银芒。
她的大部分意识已经被压制了下去,唯有体内那只月雀固守着最后的防线。
“你知道吗?终末之日很快就要来了。”邱月一点点地渗入,她的声音在司命的脑海中回响,带着慑魂的妖力,“终末之日就是最后的日子,也就是说圣人失败的日子。”
“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天具体是什么时候。”
“但是我知道……我选择了这一天,因为这会给我的所做的一切赋予上特殊的价值。”
“这个五百年,是该在今天结束的,天地将要重新洗牌了,后面的几十年便是纯粹的天灾地难,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不会再有人登天战斗,所有的天柱也会被尽数摧毁,到时候苍穹依旧高高在上,人妖和古神则在人间承受炼狱的洗礼……”
邱月既像是在陈述史实,也像是在做某种久远的预言。
“这是第二次猎国大战,今天夜晚,天就会要塌了……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他们所信仰的圣人。”
“所以今夜也是信仰崩塌之夜。”
“圣人确实很强很强,比当初巅峰状态的烛龙更强,而他的权柄又恰好有着压制神国的力量,仿佛一生下来就是猎国者……这也是他能入神国与雷牢一战的底气。”
“两千三百多年前也是这样子的,那是第一次猎国神战……太初四神陆续被杀死,岁菩提与荒河龙雀反叛,与那些卑劣的生命一起,成为了崭新世界的神。”
她的话语如同梦呓。
司命的月雀渐渐暗淡。
邱月看着她美若神仙的容颜,露出了悲哀的神色:“等我吃掉你,我就要去吃掉我的父母了,唉,其实我也想做一个孝顺的孩子,但是我必须要活下去呀。”
司命眉目颤抖,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邱月很快又说服了自己:“哼,本就是我的遗产,我不吃难道留给那些畜生吃?”
她加快的渗透的速度。
司命抿紧了唇,她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邱月喋喋不休的声音听上去极为烦躁,让人想要将她的嘴巴撕烂,但她知道自己不可动妄念,唯有死守住月雀最后的一线。
她猜到过自己的敌人会很强,却没有想到强到了这般地步……竟连时间这等至高的权柄都能突破。
可惜自己的时间并不完整了。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败给罪君的那个黄昏。
那是她永远铭记的黄昏。
她倒在罪君的枪尖下,被捆绑在缠绕大蛇的金色十字架,万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从神女沦为阶下囚,看着日生日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