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与宁小龄来到了一座光芒的山谷里,山谷里开满了黑色的小花。
宁小龄轻轻跪在地上,用手心捧起了一些,在鼻尖嗅了嗅,却没有闻到芬芳。
“这些花,是活着还是死了呢?”宁小龄问道。
宁长久道:“死亡是它们活着的模样。”
宁小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轻轻地走在山谷的石道上,目光掠过谷间无际的花田,风顺着山体吹了过来,水一样流淌着,掠过她的裙裾与发丝。
宁长久立在花海间。
少女如云的背影在视线中飘荡。
宁小龄仰着头,看着头顶的黑暗。
黑暗之海就像是一头体型遮天的鲸鱼,始终漂浮在上方,随着他们脚步的移动而移动着。
他们一起越过了广袤花海。
无尽的山谷里,参差的山石像是一座座巨大的迷宫,穿行此间的人们很容易就回到原点。
在花海之外,他们还看到了许多的神像。
那些神像皆是一个俊美男子的模样,男子一手负后,一手捧书,自足下起,一条羽蛇妖娆地缠绕而上,在男子的头顶张开了大口,似要将他吞噬。但男子不为所动,神色平和,羽蛇身后的双翼好似他肩胛生长出的翅膀。
神像的最下方,堆累着许多腐朽的白骨。
还有许多幽灵跪在地上对着神像祷告着,它们的膝盖已磨得可见白骨,却皆神色肃然,不见丝毫痛苦。
他们是祈神宗的人,他们相信,足够的虔诚是无尽黑暗里唯一的希望。终有一日,他们打动上苍,信仰的光会刺破黑暗之海准确地照在这尊神像上,届时,冥君将再次苏醒,带领他们走向真正的苏醒。
“冥君到底去哪里了呢?”宁小龄坐在山崖上,问道。
宁长久看着黑暗之海,道:“它的心变成了九幽,至于他的身躯与魂……”
宁小龄看着他。
宁长久道:“我们现在所身处的,可能就是冥君的意识里。”
“冥君的意识?”宁小龄有些诧异。
宁长久解释道:“这个世界是精神构筑的世界,除了冥君这个级别的神祇,我很难想象谁还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他话语顿了顿,继续道:“我在洛书的时候,也目睹过类似的世界,洛书的世界与这里不同,那里遵循着某种规律,哪怕演绎的是乱世,但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是井然有序,符合历史的。这里不同,这里是混乱的……魂灵自生自灭,天地无拘无束,仿佛只是一个注定走向衰亡的空间。”
宁小龄好奇道:“这两个地方为什么会不一样呀?”
宁长久道:“原因很简单,洛书是被刻意创造的,而这里,是无意间创造的。”
“无意间?”宁小龄看着一望无际的世界,不解道:“那冥君是有多不小心啊。”
“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宁长久话语悠悠:“因为这是死亡时萌发的。”
“死亡?”
“嗯,人在死亡的一瞬,意识会进行前所未有激烈的运动,你可能会在那一瞬间,完整地回顾完自己的一生。”宁长久解释道:“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力量远超寻常古神的太初神祇?”
宁长久继续道:“冥君在死亡的时候,意识瞬间爆发了。它就像是一个点,刹那引爆、扩张,膨胀成了一个空虚的,无边无际的世界。漫长的岁月里,这个空虚世界里的意识碎片缓缓凝聚起来,构成了这里的土地。这里的山体,树木,花卉与俗世相似,本质却又迥异……或许这是冥君混乱意识所创造的。这个过程应该耗费了许久,所以九幽醒来的时候,已是冥君死后一千多年的事情了。”
宁小龄听着,讶异于师兄的想象,她感觉自己的词句有些匮乏,只好感慨道:“真是太神奇了!”
宁长久又看了一会儿山体间的神像。
他知道,冥君永远不会回应祷告的人了。
“走吧。”他说。
宁小龄起身,跟在了师兄的身边。
宁长久伸出了手,宁小龄犹豫着拉住了。
两人又同行了许多路,宁小龄忽然道:“师兄。”
“嗯?”
“当时你回来以后,是先去见的嫁嫁师尊还是去见的襄儿姐姐呀?”宁小龄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宁长久问。
“我……就是好奇!”宁小龄小声道。
“嗯……先见的嫁嫁。”宁长久如实道。
宁小龄有些吃惊,道:“师兄……果然还是更喜欢师父吗?”
宁长久哪敢回答这个问题,道:“我很……敬重嫁嫁的。”
宁小龄才不相信呢,当初在天窟峰时,她误入师兄的房间,看见师父和师兄在一个房间里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只是自己那时候比较天真,信了师兄那套说辞。现在想想,若不是自己打扰,怕是都发生什么了……而且嫁嫁师父在深渊边结庐苦等了这么久,这哪里是寻常的感情呢?
只是没想到,师兄竟真的更喜欢师父一点……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会是襄儿姐姐的。难道说,师兄更喜欢……
想到这里,宁小龄的目光不由下移。
她毫无阻隔地看到了自己裙摆下露出的鞋尖。
少女一下子沮丧了许多。
宁长久假装没看到她的神色,平静道:“因为小龄也在谕剑天宗呀,我当然是要先来看你们的。”
宁小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啊……
“师兄真好!”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