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耗费了极大的精力压下了心中的念头。
她看着天空,忘记了天空,看着月亮,忘记了月亮,抚摸着剑,忘记了剑。
冰眸忽而空洞。
坐怀天地,寂然忘神。
以至于她甚至没有听见,那个身影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黑剑从膝上飞起。
司命以指点按眉心。她的身后,残月化作了一只翼展巨大的雀,月雀放声啼鸣,依附于剑上。日晷中,属于月的那一部分拆解开来,铭文般镌刻于剑身。
司命的手自眉心抹下。
她缓缓睁眼。
铮然一声请鸣,黑剑与月雀融为一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月亮斩去。这一剑比先前所有的剑加起来还要强大,它斩得虚空塌陷,斩得月影失辉,似能一剑劈开整个月亮。
轰!
巨响声中,司命轻轻吐了口气,精神与梦境世界的联系已细若游丝。
这下总该斩灭了吧……她这样想着,缓缓抬头。接着,她再次见到了几乎令她道心崩溃的一幕。
那柄剑悬停在了月亮之外。月亮毫发无损,而她的月雀却被硬生生地从剑身中抽了出来,重新变作了麻雀大小的模样。
可这只明明属于自己的月雀,对于这个生死大敌,非但没有任何的排斥,还在她的肩头上蹿下跳,亲昵地啄着她。
绝望和背叛雷霆般劈下,碎裂声里,缠绕长发的灵丝断裂,银发重新批下。司命木然跪着,神色如此狼狈。
她生出了一无所有之感。
“宁长久!!!”她下意识喊了一句,声音撕心裂肺,她猝然转头望向身侧,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是了……这只是梦。
司命后知后觉,她为自己的呐喊感到丢人。
她跪伏在地,双手支撑着自己,剧烈地喘息着。
既然是梦……
司命惨然一笑,再度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可以了。”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声音澄澈。
司命心头剧震,她仰起头,却见那个不动如山的影不知何时已经立起。时间似变慢了,司命眼睁睁地看着她转过了身,她依旧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她能感受到无限的美。
女子缓缓朝着自己走来,她的步调温柔而沉稳,身体的曲线明明美丽绝伦,却没有丝毫的妩媚之意,唯有清圣。
司命无法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痴痴地看着对方靠近了自己。
月亮中的女子摘下了空中的剑,俯下身,系在了司命的腰间。司命疑惑于她为何要这么做,却没有反抗。女子的动作轻柔,没有丝毫的敌意,她伸手了微屈的指,月雀跃上指尖,她翻掌一点,落于自己的眉心,月雀便重新如水一般地融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还没想明白,便见那女子抬起了手。
她要杀了自己么……司命这样想着,却听啪嗒一声,她的额头被敲了个板栗。
司命轻哼一声,捂住额头。
好痛……
她醒了过来。
司命缓缓睁开了眼。
“你在做什么!”司命陡然清醒,从宁长久的怀中挣扎了出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衣裳,撩起袖袍看着手腕有没有淤青之类的痕迹,她盯着宁长久,冷冷道:“谁让你抱我了?”
她醒来的时候,脑袋枕着宁长久的胸膛,一手抓着他的衣裳,一手环着他的背,身躯更是紧贴了上去。
宁长久无辜道:“分明是你睡觉的时候大喊我的名字,然后死死地抱紧了我,我才是那个丢了清白的!”
“你哪有什么清白!”司命回讽了一句,她吐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回忆起先前的梦。
她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哪来什么黑剑呢?
真的是梦啊……
司命轻轻摇头。
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我的心魔已经顽固到了这种地步么?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么?”宁长久活动着自己僵麻的身体,关切着问道。
司命冷哼道:“我已修至五道,哪还会做什么噩梦?况且,这世上何来令我畏惧之物?”
宁长久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问道:“那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我刚刚怎么叫你也叫不醒。”
“我不记得了。”司命敷衍道:“不过既然在梦中喊你了,八成不是什么好梦。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若敢再趁我睡觉轻薄于我,我便斩去你的手!”
“……”宁长久心想,我若真想轻薄你,还需要等你入睡么?他叹了口气,道:“知道了,神官大人。”
司命懒得追究他的敷衍。她的思维还耽溺于先前的梦里,回想着最后一幕。
梦境都是自己深层意识的演化。
按照这个说法……难道自己怎么也打不过对方,最后甚至被敲了一个板栗,这些都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认知?
司命咬着粉唇,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宁长久先前对自己的话语——她潜意识里有受虐的倾向。
不可能!
司命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怎么可能是那种女人?
但……先前的梦又如何解释呢?
司命的心绪很是矛盾。
宁长久看着她垂首的侧脸,注视着她变幻不定的眼眸,同样心生好奇……她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呀?
宁长久不由想起她梦中颤动的睫毛,紧闭的嘴唇和微带痛苦意味的脸,还有那环着自己的手……脑海中灵光乍现,宁长久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一刻值千金,难怪不愿醒!
他想起她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