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寿星望着一旁的少年,问:“那这位是……”
司命说道:“宗中弟子。”
白鹿寿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重新掂量他们的身份。
“……”宁长久心想,当徒弟总比奴仆强些。
司命饮了口茶,将茶杯推到自己面前,道:“徒儿,帮为师斟满。”
宁长久越来越怀疑她有某种倾向了,但出门在外,他还是给足了司命面子:“是,师父大人。”
司命满意点头。
白鹿寿星看着这对关系不俗的师徒,道:“这两日住的可好?我的小儿女们招待得可还周到?若是客人不喜欢歌舞,我还有一个好友叫百面狐,在外城搭了个戏班子,什么都演,到时候我可以喊他过来,为二位祝乐。”
司命轻笑着摇头,如数家珍道:“不必了,跳火圈,碎大石,演丑角这些事不足为奇,我徒儿能歌善舞,经常以此逗我为乐的。”
“……”宁长久咬牙切齿道:“师父您开心就好。”
白鹿寿星拈须笑了一会儿,赞叹道:“贵宗弟子真是多才多艺啊。”
宁长久默默喝茶。
司命放下茶杯,楼内绚丽的灯火似黯淡了几分。
她道:“说正事吧,我们前来所要什么,你是清楚的。”
白鹿寿星笑意微敛,道:“在说正事之前,容老朽先给二位讲一个故事吧。”
两人没有说话,静看着他,白鹿寿星是初入五道的强者,却依旧感受到了攒针般的刺感,他神色不变,从容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妖族虽也式微,但天地广袤,总也有诸多容身之处,只是过往妖城,多是古神圈禁的猪栏,养在其间的妖,也与鸡鸭猪狗无异。”
童男童女尽数沉默,手中烛光也黯淡了几分。
“千年之前,比丘国是个特殊之处,偏居一隅,尚未被古神染指,其间有祥瑞成霞,有繁花织锦,有仙人散桃,有紫气东来……
然而世上从无永恒净土,不久之后,比丘国为一古神踏足,古神自号为国君,他于比丘国建国,逼我与百面狐为国师,起初它在比丘国建城之时,待妖族不算太差,只以妖族子民为奴隶,未行赶尽杀绝之事。可是有一日……”
白鹿寿星的话语顿了顿,他喟然长叹道:“有一日,国君召见我与百面狐,领去禁地密室,给我们看了一尊天降之圣器……那是一尊上架八角飞檐宝阁,下绘阴阳、拴四铜龙的炼丹炉!炉膛尽是烟灰,火焰已歇。国君称其为太上仙炉,据说是仙廷坠落人间的遗物。”
“国君告诉我们,此炉可炼长生不老之仙丹!”
听到此处,宁长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白鹿寿星继续道:“炼丹需要药材,他想借我们之手,杀一千一百一十个幼妖,取其心脏,以此为药,炼成绝世仙丹。”
“我与百面狐当然不愿残杀同族。禁地之中,我们互换了个眼色,然后扑向了国君……唉,我与它再次醒来已是很久之后了,我们的身前,堆满了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脏,而乘着心脏的盘前,立着一个黑色的影,影子的身边束着一根长枪,枪上挑着一颗头颅,正是国君的头颅。”
宁长久问:“那黑影是圣人?”
“是啊。”白鹿寿星叹了口气,露出了缅怀之色,道:“国君控制了我们的精神,让我们成为炼丹的罪魁祸首,甚至是……替罪羔羊!圣人来到比丘国时,已有五百余妖族被杀,据说当日我与百面狐已被推到了绞刑台上,国君诚惶诚恐地从殿中走出,哭诉着受我们胁迫之事,闸刀将落之时,幸得圣人火眼,识破国君阴谋,将其打杀,给了我与老狐狸,赎罪的机会……”
故事接近尾声,场中许多童男童女竟配合着掩面而泣起来。
宁长久问道:“你所说的故事,与冥君权柄有何关系?”
白鹿寿星道:“冥君权柄,与那太上妖炉有关。事后我才知道,那国君是个堕仙,丹炉本是他所有之物,他在人间得到了一份冥君权柄,想以至纯至阳之火与至阴至寒之怨将其炼化,融为一身,得幽冥轮回之力,重登大道!”
宁长久问:“如今这丹炉与权柄皆在你那里?”
白鹿寿星犹豫片刻,点头道:“确实如此。”
宁长久道:“你也打算炼化冥君的权柄之力?”
白鹿寿星苍老的眼眸里露出了坚毅之色:“万妖城倾塌之日虽还未到来,却也是必将到来之事,我比丘峰大小妖族,开化与未开化者,总计十万不止,当年有圣人护我们周全,将来乱世,我们头顶无人,我作为一峰之主,总该护住他们才是啊。”
宁长久看着道髻簪花,仙风道骨的老人,轻轻摇头。
他在城外见过那些鬼庙。
若白鹿便是它们口中的鬼皇,那所谓的鬼皇断然不是好妖。
司命静静听了许久,话语更加直接:“我是来取权柄的,无论你的过往如何,皆不可动摇我们的想法。”
白鹿寿星缓缓道:“先前的故事,老朽只是表明决心,圣人将比丘峰交给了我,我当然要护其周全,万死不辞,你若要杀我,便是要杀整座比丘峰之妖!哪怕未来将是丧尽天良的乱世,但背负十万血债者,也绝不得好死。”
跪坐在一旁的童男童女纷纷抬头,他们的瞳孔中也泛起血色,皆如见敌人般盯着宁长久与司命。
司命冷笑道:“冠冕堂皇。”
白鹿寿星道:“不知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