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穿梭云间,手中的飓风之剑凝了又散,散了又凝,漫天的乌云也不停地重复着击穿与合拢的过程。
她曾是神国的神官,气海近乎无量,除了断界城与罪君一战被境界碾压,她还未真正触碰过自己的极限,面对金翅大鹏电闪雷鸣般轰炸的攻势,她非但寸步不让,反而不停地反扑,靠着妙到毫巅的剑法,击破对方棍法的疏漏之处,再以狂风裹挟万千剑意,暴雨般压上,发出窒息的追击。
因为司命的权柄是时间,时间包裹着她,她的每一剑,皆在层层叠叠的宇与宙中不停穿梭,多次后发先至,将金翅大鹏最引以为傲的速度也压制了下去。
下方各大山峰的护山大阵皆已开启,群妖看不清神与神的战争,只能看到护山大阵被一次次波及,逐渐浮现出龟裂般的电纹。
万里长空之中,数千次的撞击在刹那间完成,云层再次被凿出窟窿,光芒中,两道拖曳得细长的影子拔地而起,瞬间来到了层云之上。
云层上,银色的剑光与金色的棍芒再次相撞,似是海啸爆发的瞬间,巨大的声浪伴随着乌云一道破碎,两道身影的力量瞬间负荷,猝然弹开,砸入了云中。
金翅大鹏疯狂扇动着翅膀,大风托着金羽,减缓了冲击波的力量,稳住了他的身形,但发疯似的厮杀之下,他依旧受了伤,价值连城的金羽纷纷飘落,向着万妖城坠去,每一片皆堪称法宝。
金翅大鹏手握金箍乌铁神棍,神铁在激战中的长鸣声嗡嗡渐止,大鹏妖圣立在云端,身躯半弓,如钩的利爪竖垂,浑身肌肉紧绷,如弩上待发之箭。
他猩红的妖瞳盯着司命,寒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司命也悬立云层之上,上方是明亮的太阳,下方是凝如黑海的云,她立在两种颜色的交汇处,美绝尘寰的容颜沐浴光影,宛若神明的雕塑,她的银发乱舞着,风灌入黑色的神袍,猎猎作响,散开的飓风凝成一道道白色的气浪,从云层中飞回,她手中残剑倏然完整,剧烈起伏的胸脯亦归于平缓,此刻她近似神魔的身影立于云端,下方起伏的云浪皆似她的臣属,锤甲铸剑,聚千军万马来援,密密麻麻绵延万里,遮天蔽日。
司命看着他大展的双翅,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开口:“你若没有这件圣器,今日必死无疑,不过也好,我也很久很久,没有这般畅快地杀人了。”
司命说着,不见血色的仙靥泛起笑意。平日里被宁长久连番欺压,梦境中又灵力尽失,被赵襄儿按在草坪上揍不说,时而还要被陆嫁嫁这大师姐以戒尺惩罚。举目皆是苦手,环顾尽是天敌,梦里梦外受挫,命运多舛,苦不堪言。
时间久了,她都险些忘了自己是那神主之下,凌傲于万物,睥睨于尘世的神官天女,是万灵所见后皆要匍匐仰望的完美存在!
此刻她感受着身躯中的力量,体内的气海早已掀起狂风骤浪,她持着剑,风与云将她托起,她淡漠道:“筋骨热得差不多了,希望这决战之处,可别有其他妖王按奈不住前来打扰,那样可就太扫兴了啊。”
金翅大鹏斜持神棍,红鸦面具下,他尖锐的冷笑发出:“放心,天竺峰内,一石狮,两痴人,还有一位四海云游,不知所踪,这是我杀你的刑场,无人会搅。”
“哦……原来那个地方,叫天竺峰啊。”司命淡淡开口。
天竺峰便是堪舆图上的黑暗所在。
狂风皱起,掀乱发丝。
银色与金色的长芒划过天空,宛若两颗流星对撞,石破天惊的响声里,钢铁似也燃烧了起来,通天彻地的焰华裹着层层叠叠炽烈的颜色,在云上瞬间爆发,化作飞速扩张的火球,如同天空中升起的第二轮太阳。
汪洋般的云海将世界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下方,雨已经陆陆续续地落了下来,宁长久与青狮白象的战斗也早已打响,青狮白象皆是活了数百年的大妖,它们单论境界皆不输宁长久,所以宁长久并未藏私,第一个照面,修罗之体便巍峨拔起,数年观悟所得也化作了金色的剑光,大阵般立在身侧,他的人好似一面屹然不动的旗杆,周围竟是楼船巨舰。
狮与象同样直接用了全力,它们展现着真身,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想要将他瞬间击溃。
宁长久并未凝结虚剑,他此刻的境界远做不到司命那般铸万物为神剑的地步,他与修罗金身融为一体,双瞳绽放金光,宛若天神,他的皮肤由白色转为了金绸般的颜色,这种色泽给人以刚柔并济之感,灵力浓郁地环绕周身,若起伏的流水,青狮白象猛然扑来之际,宁长久便运转金色的纯净灵力,赤手空拳,与它们的法身正面交锋,以一敌二,硬是将它们一拳拳轰得不停倒退。
宁长久未曾想到自己竟有这般力量。
他的脑海中,那卷梦中的经书具现了出来,他看到了经书的真名《道古纯阳神卷》。
这个卷名他从未见过,却给了他莫名的熟悉感,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随着他体内的灵力咆哮翻涌,道古纯阳神卷也随之打开,一页页地翻过,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传说中的盘古大神,在混沌中缓缓支起身躯,一点点将天抬到与他人齐平,顶天而立地。
青狮的狂啸与白象低沉的怒吼在林间回荡不断,它们是妖,而立在眼前的少年,看上去明明清秀而单薄,却像是沐浴金光的魔神。
宁长久仰起头,看了一眼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