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只想杀人。
大江奔入万囚壑前,她在江上锁住了那一叶竹筏,全力驭剑,不顾一切地斩了过去。
如虹的剑光砸入大江,江水下陷,形成了一个短时间无法弥补的深水巨坑。
竹筏尽碎,变作残渣流走。
剑光砸落的一瞬,宁长久与司命已消失在了筏上,并肩悬停于天空。
周贞月立于江面,随手一抓,一柄古剑从深不见底的水坑中飞出,随着她手指的划动停于身前,周贞月默念一诀,古剑剑尖微抬,剑意暴涨,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砸去。
司命冰眸雪白,她厉喝一声,骈出两指,点向了那瞬息扑面的巨剑。
指尖落在了剑尖上。
剑尖刺破了玉指的肌肤,古剑的来势也被横空截断。
周贞月的身后,柳珺卓也已赶至。
她二话不说,一手负在腰后,一手压在身前,对着大江虚压。江水震动,无数水珠飞跃而起,每一滴都被染上了剑意,它们如一场倒卷的铁珠暴雨,以千军万马出征的声势,向着上空轰去,誓要将天空都打成筛子。
大江之剑已压至身前。
这是五道巅峰的一剑,哪怕柳珺卓受伤,声势依旧骇天动地。
宁长久深吸口气,逆天而行的修罗金身自血脉中咆哮,道古纯阳的卷典亦在识海中烧了起来,气海蒸腾,化作了弥天白雾,将其上的金丹都遮得一干二净。
短短的瞬间,宁长久利用道法的外力,强行将自己的体魄和境界提高了一个层次。
他霍然伸手。
金乌递弓握于掌间。
他握着磨砂似的弓臂,没机会射箭,他便直接抓着神弓,五指紧握,以此为兵器,对着柳珺卓的江水劈去。
水声振天。
倒卷的大雨重新落回,将柳珺卓笼罩其间。
这位白裳黑裙,眉目凌厉的女子视大雨为无物,她默念剑诀,足踏水面,破空而去,她手中虽没有真正的剑,但鼎盛的剑气却似彗星拖尾,随着她的身影一道,笔直地砸向宁长久。
宁长久将灵气灌入弓中,以太阴之目锁住了柳珺卓高速移动的身影,以弓臂钝击。与此同时,他的身侧亦凝出了无数剑,有剑宗真意,有虚剑,有冥剑,有鹤剑,万剑万法之间,气机各自牵引,互不相同。
剑鸣如雷动亦如洪钟。
这是他当初击败柳希婉的一剑,如今这一剑更为强大,又再度问向了她的师父柳珺卓。
柳珺卓的身影被万千剑光照了出来。
与之同来的,还有柳珺卓鼎盛的剑意。
空中,似有无数瓷碗不停对砸、对撞,清脆的声音不停响起——那是宁长久剑气炸裂的声响。
柳珺卓直接以掌接住了他的神弓。
她并未用任何花哨招式,直接以境界强压了上去,将对方强盛高妙的剑意直接压垮,将那洪亮剑鸣变作了嘈杂的碎响。
宁长久双手握弓,白袖被剑气搅碎,露出了泛着修罗金纹的身躯,他身侧的名剑被一一折去,化作飞灰。
“方才就是你射的我?”柳珺卓盯着那柄弓,心中挤压的怒意涌了出来。
不等宁长久回答,柳珺卓已向前一步,踏碎虚空,另一只手刚柔并济,似快似慢地扬起,芊芊五指皆是剑,她刺去一剑,切开了江水,以剖心式斩向宁长久。
宁长久不闪不避,他瞳孔忽地变作了金色。
紫府洞开,金乌飞出,缠绕上了这截手指,与此同时,原本压抑在体内的修罗金身狮子般扑了出去,奋起了金光璀璨的拳头,一手下按,一手鼓着雷霆万钧之势轰去。
柳珺卓看似处于下风,却剑胆通明,毫不避让,她身躯如剑,伫立原地,心念之间,两柄流华璀璨的长剑在身侧凝成,一曰紫电,二曰青霜,她任由修罗之拳撞上额头,也将这两柄拍了出去。
轰!
两人互换了一招。
柳珺卓额头被尽数打散。她脸色苍白,额上一片绯红,隐约渗血。
宁长久双肩中剑,剑抵着他向后倒滑,所幸修罗之体将两柄剑锁住,它们虽不停翻搅着,却一时没有刺破防御,直接卸下双肩。
宁长久狠一跺脚,双臂交错,扛着凌厉的剑气,一左一右抓住了剑柄,将其硬生生捏成了粉碎。
他睁着金瞳,盯着柳珺卓,道:“上次见面,不过是害你赌场失意,怎么?输了一柄剑,一副冠,就要对我痛下杀手了?”
柳珺卓想着先前被他弓箭射的狼狈的模样,怒火中烧,她冷冷道:“那次输你的是师妹,与我何干?你若就此束手,由我拘你回阁,念我师妹份上,还可留你一命。”
宁长久抓紧了神弓,冷笑道:“处处靠女人活命,总是太窝囊了啊。”
“你不就是这样的人么?”柳珺卓衣裳狂振,卸去了那一拳之威,一步向前,再度激起怒涛:“今日我赌上三百年剑心,也要将你斩败于剑下!”
宁长久左手握弓,右手悄无声息地搭上弓弦,“那今日……我就替二先生戒赌!”
白衣少年立弓拉弦。
柳珺卓神色微异。
当着自己的面射箭?找死!
这片江面对峙的另一端,司命与周贞月的战斗亦已白热化,那一处的声势真正称得上是押上了性命的战斗。
而这场搏命之争里,周贞月哪怕燃命出剑,依旧被司命压在了下风。
天竺峰上明悟本心,不可观中补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