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道:“师尊不必给我解释的。”
叶婵宫淡淡道:“休要放肆。”
宁长久并没有因为前世夫妻的缘故而不敬重她,他收敛了笑意,跟在师尊身边。
宁长久问:“现在是在师尊的梦境里吗?”
“嗯。”叶婵宫说:“白藏去了无头神国,这道尘封就压不住我了。”
宁长久好奇道:“师尊先前是故意示敌以弱?”
叶婵宫的话语带着倦意,“如今的我,本就很弱。”
若她尚在巅峰,白藏怎敢出现在她面前?
宁长久问:“大道三千卷我已读完,何时梦醒?”
叶婵宫道:“时机还未到来。”
宁长久没有追问。
叶婵宫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声音轻柔:“听说你很擅长锻剑?”
“……”宁长久注视着叶婵宫的眼睛,迟疑片刻后,他才确认自己想歪了。宁长久坚定点头:“还算擅长。”
叶婵宫嗯了一声,继续道:“那接下来的时间,你来锻一把剑,或者说……箭。”
“箭?”宁长久看着体型较小,发号施令的少女,一时间还是难以适应。
叶婵宫轻柔点头,她将手探入袖中,取出了月枝,递给了宁长久,道:“嗯,箭。这是你的神话故事,你要守护它。”
宁长久似懂非懂地接过了月枝。
叶婵宫似真的累了,她的身影化作了轻烟,消散在了梦境里。
梦境中,宁长久盘膝而坐,唤出金乌,一边凭着感觉锤锻这截月枝,一边安静地等待师尊口中说的那个“时机”。
……
……
无头神国的中央,白藏已经来到了最后的神殿前。
一路畅通无阻。
司命飘浮在她的身后,紧咬着牙,神袍下,鲜血持续不断地涌出着,她的冰眸渐渐褪去颜色,变得黑白分明,黑得凝重,白得无力。
“伸手。”白藏继续发号施令。
司命竭力抵抗着,却无法阻止手臂的举起。
白藏抓着她伤痕累累的手,按在了神殿的大门上,鲜血从门上淌落了下去,司命纤细的手指受到法则反噬,又添了许多裂痕。
片刻后,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更加苍白。
白藏的身前,大门缓缓打开。
白银瞳孔警觉地看着前方,古妖真身舒展开来,走入了这座神国的最中央。
司命被迫跟上,她虚弱地喘息着,目光已有些涣散。
在古灵宗的时候,陆嫁嫁不痛不痒地惩罚她一下,她就会连连求饶了,但此刻,她浑身是伤,亦始终咬着牙,一句话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在真正的敌人面前,她始终秉持着自己的尊严与骄傲。
白藏带着司命进入了门中。
白藏听着司命难抑的痛哼声,道:
“这些伤痕是你付出的代价,因为我让你在死去之前看到了真相。”
司命盯着她,红唇颤抖,瞳孔中是刻骨的恨意。
白藏对于她的目光不以为然,继续带着她向着大殿深处走去。
她们见到了无头神的尸骨。
这具尸骨屹立在神殿的中央,只以许多月光白纱做了遮掩,进殿之后是一眼就能看到的。
白藏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秘密就藏在白纱之后,她只要揭开白纱,就能作为第一个知晓秘密的人,这让她也生出了一丝紧张与期待。
白藏伸出了手,低沉的虎啸在殿中响起,狂风如爪,贯空落下,月光的白纱在充沛的巨力下剧烈地晃动着,被撕开了无数的口子。
白藏低喝一声,眼眸中溢出的温度足以熔化任何金属。
转眼之间,月纱被撕扯了干净,无头神巍然的神骨拦在了面前。
司命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上去。
她见到了这座钢铁般的骨头。
神骨何其巨大,她的身躯或许只有神明手指般大小
她无法描述这座骨头像什么,它在视野中白森森地扩张开来,像是遮天蔽日的树林,也像是一把撑开的,有十万节骨节的伞。
死去的是自己十一位同类之一,白藏用了短暂的时间缅怀了一下。
接下来,她需要真正确认对方的身份,以及搜刮残躯中的力量了。
白藏的身影很快落到了无头神的断骨处,她伸出手,按在了骨头上,闭上了眼。
她咦了一声。
这具神骨明显地抗拒并排斥着她。
白藏望向了司命,伸手一抓,司命顷刻来到了她的身边,白藏抓住了司命的手,按在了无头神的断骨处。
与白藏一样,这座神骨也抗拒着司命。
“怎么回事,它连头都没有了,早该是无主之物,为何还能反抗?”
白藏心中不解,这抹不解催生出了暴怒。
暴怒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白藏盯着司命的眼睛,确认她不可能效忠自己之后,举起了手,银屑刹那聚集。
“无人可以被判神国,我帮你尽忠,这样你也算是守节。”
白银的刀刃锐不可当,它笔直落下,朝着司命的脖颈斩去。
司命瞳孔骤缩,但她没有眨眼,而是紧紧盯着白藏。她在心中轻念了宁长久的名字,静待刀刃劈下。
接着,司命感觉自己坠落了下去。
她以为是自己的人头落地了。
但她目光搜寻了一下,没有看到断颈与残躯。她的头颅还在身躯上,她只是简单地从无头神的神骨上跌落了下去。
而她先前所立的位置,白藏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这个刹那是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