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眼。
宁长久的身影再度消失。
柳珺卓的头顶上,雪白的光线凝作锋芒,贯空而落。
白光斩下。
柳珺卓五指一张,长风汇聚,于手中凝成一剑。
这与当初司命和金翅大鹏一战时用的手段无比相似。
白刃与风剑相触,在巨力摩擦之下迸溅出铁火无数,泼天的火光将他们的脸颊照亮,两柄剑在相触之后弹开,接着,缭绕不停的剑影撞在了一起,碎铁声的声音响个不停。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的对剑。
柳珺卓虽然境界要比宁长久高上许多,但那四支金箭将她的气势死死压住,如今烟尘拨散,那一袭白衣的出现又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了她的心神,她步步受到牵制,此刻对方以剑招压来,她身为整个人间最为纯粹的剑修之一,一时间竟落了下风。
空中白刃交错,切割云空,两人碰撞的剑气像是两股拧起的铁索长鞭,索鞭横扫一切,随着两人在千峰之中的掠动,一路撞破岩脊群峰,旋舞横扫,捣砸一切。
而这南荒充沛得难以想象的灵气,才是他们真正的剑。
这是源源不断的剑。
宁长久与柳珺卓像是两口漩涡,周围海量的灵气被无形的手拽起,纳入他们张开的气海里。
用剑者对决,气势尤为重要。
宁长久在最初便赢了气势,一路上他几乎是压着柳珺卓进攻,将她原本大开大阖的剑招压在一个狭小的范围里。
两人互换招式。
剑鸣时而如咆哮,时而如哀吟,最终,柳珺卓尝试以飞空之剑破剑时,宁长久的身躯上毫无征兆地浮现金光,修罗之身挣破躯体,山岳般巨大的拳头撞上了柳珺卓的风剑。
长风撕破,宁长久一拳砸中了柳珺卓的胸口,将她斜轰向下一侧削平的崖壁。
巨响声再度响起,山崖顷刻碎裂。
裂纹中,剑光再度迸发,斩断碎石,柳珺卓婀娜的身影从中浮现,她修长的腿踩蹬着岩壁,右手衣袖尽碎,却依旧紧握着风剑,左手张开,屈指摁着崖壁,看似柔弱的玉指下,坚硬的崖石皆被碾成齑粉。
她低着头,神色幽暗。
宁长久短暂地换了口气,他的境界虽不能以常理论,但与柳珺卓还是存在着硬性的差距,他要抹平这个差距,就必须在短时间内直接将她重创。
金乌在他换气之际飞出,极重的神弓转眼间便被他握在手里。
宁长久拉动千钧弓弦。
柳珺卓螓首瞬间抬起。
她虽受了伤,但心中的怒火暂时压平了一切的情绪。
她的发狂乱飞舞着,左手一握一拧,莫说是指下的岩石,整片山峰都被她像撕纸一样轻而易举地撕成了碎片。
宁长久射箭之际,柳珺卓左臂一甩,破碎的衣袖间,玉白藕臂宛若群龙之首,破碎的山体随着她手臂牵引,化作了矫夭的岩石巨龙。
好似太古神话重新,岩龙破土而出,如巨蟒盘旋,将柳珺卓围在了重剑,而那低沉的声响,不知是龙吟还是剑鸣。
金箭轰然射出。
宁长久的身形受力微退。
接着这身子的半退,他顺势出手,于掌间再凝出两道雪白锐气。
金箭撞向岩龙,带剑的女子与少年也扑向了彼此,展开二度的厮杀。
若柳珺卓是蛟龙,那宁长久便是驭剑斩龙之人。
两人皆没有顾惜灵气,肆无忌惮地出手着,三息之内,三千剑将本就白昼的天空照得更加明亮。
金箭黯淡,岩龙破碎,乱石像是十万只死去的乌鸦,从高空暴雨般落下。
宁长久与柳珺卓踩踏着碎岩,一刻也未停息地交手。
纯粹的力量层面,柳珺卓还是输了修罗半筹,原本凝作一气的护体剑意,被宁长久以蛮力轰撞,打成了千丝万缕的蚕丝状,宁长久手持谕剑天宗的名剑,正中劈落,嘶啦一声将柳珺卓护体剑气彻底斩开。
这位如今剑阁中仅次于剑圣的女子,竟再度被一个晚辈以一剑逼退。
柳珺卓身子倒滑,以剑域护体,撞倒大片的树林后堪堪停下。
两人隔着数千步遥遥对峙。
柳珺卓披头散发半身是伤,形容狼狈。而宁长久除了脸色微白,却没有落下太明显的伤势。
但他没有继续追击。
因为他的身侧,三十六道无形的剑气腾起,形成了牢笼,将他框在其中。
柳珺卓修剑三百余年,哪怕再如何的逆境,也在试图反击。
“你为何会在这里?”柳珺卓抹去了唇角鲜血,嗓音微哑。
宁长久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柳珺卓重新挺直了腰背,她盯着宁长久,问:“你一直在盯着我?”
“是。”宁长久直言不讳。
“盯了多久?”
“三天。”
一想到自己三日里的所作所为被对方尽收眼底,柳珺卓心中羞怒,眼眸一厉:“你找死!你这等境界,竟还做这般龌龊行径?”
宁长久同样瞳光如剑,“当初你与嫁嫁比剑之时,不也是伪善压境,实则仗势欺人么?”
他冷冷地盯着柳珺卓,继续道:“更何况,这世上何来光明正大的偷袭?我在暗,你看不到我在暗,就是你的无能。”
柳珺卓深吸了口气,她胸脯起伏,游龙般的剑意重新凝聚。
“师父说得没错,你这样的人果真不该留存于世,我本想看着希婉的面子,留你一命,但如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