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金色火堆前静默的白衣少年,回神之后立刻起身,目光马上搜寻到了师姐的身影,她扑了上去,掀开了盖在师姐身上的衣裳,手在她的身躯上摸索着,确认要害处没有伤痕。
“放心,我向来是遵守承诺的。”宁长久说道。
柳希婉松了口气,她的外袍给了师姐,此刻便只裹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她看到二师姐没事之后,无力地躺靠在墙壁上,蜷起玲珑纤细的身子,轻轻地喘息着。
柳希婉眼眸微闭,她抱着小腿,额头枕在膝盖上,许久之后才侧过头看向宁长久,问:“你后不后悔放我出来?”
宁长久淡淡地笑了笑,道:“我说过,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柳希婉悠悠地看着他,当年天榜相逢,已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这其间大事频发,令人应接不暇,柳希婉每每想到,心中都不由地生出一种恍惚感。
她抿起薄唇,不知该说什么,齐颈的短发好似扣在脑袋上的西瓜,但那短发发缘实在凌乱,这西瓜也不像是刀切的,更像是用锯子锯开的。
宁长久看了她一眼,道:“我已帮她稳定了伤势,不必担心,最多明日就能醒来。”
柳希婉道:“那咒呢?你给师姐施加了什么咒?”
宁长久摇了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柳希婉神色微惊,有些诧异。
宁长久平静道:“这样才能看出,你这位师姐到底值不值得你这样做。”
“师姐是好人!”柳希婉斩钉截铁道。
宁长久不置可否。
“嗯……你也是好人。”她声音弱了一些。
宁长久道:“好了,我只帮你师姐保命,至于能将她救到什么地步,看你自己。”
柳希婉睁大了眼,问:“我……我怎么救?”
宁长久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她,道:“南荒藏着许多天材地宝,按照上面的方位去采药寻宝,一日之后务必回来,若你采药慢了,救不了你师姐,可别怪我。”
柳希婉立刻接过了那张纸,她大致看了一遍,咕哝道:“这……这画的……”
“嗯?”
“画得挺好的……”
柳希婉勉强地看明白了纸上的描述,她立刻将它叠好,贴在手腕之下。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对师姐做什么不好的事!”柳希婉认真道。
宁长久笑道:“你不是说我是好人吗?”
“嗯……”柳希婉看着洞穴外依旧飘扬的雨丝,心道事情耽误不得,她拖着酸痛的身躯站起,向着洞外走去。
“剑。”宁长久抓起那柄白银之剑,抛给了她。
柳希婉接过剑,道了声谢,身影消失在了连绵的群山中。
少女醒来不久就离去了,于是洞内除了跳动的金焰,就只剩下宁长久与柳珺卓两人。
柳珺卓躺在削平的石地上,浓黑的长发凄凄地散着,她的五官端庄秀美,虽也有柔和的气质,更多的却是英气之美,这种感觉不像是仙山清修的剑仙,倒更像是饮酒策马的江湖侠女。
柳珺卓浮凸的躯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偏厚重的黑氅将这些伤盖住了。
宁长久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摇首,他站起身,向着洞窟之外走去。
他披着一身干净的白衣,白衣是以灵气云凝聚的,它在身上缓慢地流淌着,很是轻盈。
先前在这惊天一战里被打散的灵气再度向着中心缓缓聚集。
被抽干的深潭很快又聚满了灵气的水,被摧毁的山峰却永不可能再复原了。
宁长久唤出了金乌。
金乌在云层下掠过,像是无声的闪电。
他到来此间最初的目的,只是让金乌来收集大量灵气的。而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却直到现在才有闲暇做。
宁长久无奈地笑了笑。
金乌张开了嘴,在上空盘旋着,它将海量的灵气吞入腹中,供应给其中神国的运行。
宁长久则在洞窟边打坐着,他一边疗养着伤势,一边用手比划着剑阁的剑法,参悟着其中隐鲹的奥秘。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
秋天的乍凉之感还远未到来,但八月却要真真切切地过去了。
未来的某个节点一刻不停地在向着自己逼仄而来,与之相比,如今所经历的一切都显得渺小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金乌暂时吞饱了灵气,回到了身边。
宁长久进入了金乌神国里。
胎灵之井已在缓缓地运转起来,其间生成的灵虽尚不成型,但至少说明了阴阳参天大典的可行性。
神话逻辑的构筑则需要更多更细微的努力。
他一刻也没有松懈,走入了第一根神话逻辑的柱子里。神话之柱中,他的身影开始变小,最后小如婴儿。
这是他出生的日子,他成了画卷中人。
他在画卷中睁开了清澈的眼眸,平静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他像是真正的画家,根据尘封中的记忆,将每一个人所在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地模拟了出来。
这个过程极其繁琐,也极度耗费精力。
天黑之后,他才从神话逻辑的柱子中走出,脚步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宁长久走入洞窟里,便听到了女子微弱的声音。
柳珺卓已经醒来,她眼眸微睁着,看着洞窟外走来的白衣身影,捏紧了披在身上的干净大氅。
宁长久笑了笑,问:“木姑娘这么想死?”
柳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