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婵宫安静地听着。
她们所见到的画面并不多,三言两句也就说完了。
“当初圣人不是说不要飞升么?诸如豢龙者之类的飞升者也皆尽失败了,为何他能奇迹般离开洛书呢?”司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洛书中的人并非真正的历史人物,他们只是浓郁灵气分化出的无数书灵,在扮演人物,演绎历史而已。
当然,作为书灵的他们,有些洞悉了世界的真相,但大部分还是不自知的。
与人想成仙一样,书灵亦想离开洛书的天空,去到外面的世界。
但他们演绎的只是历史上自己的宿命。
历史上的他们已注定了失败。
唯有寂耳山的老人是一个例外……难道说,五百年前,真的有一个这样的老人成功飞升了?他的成功是巧合么?他又去到了哪里?
陆嫁嫁道:“圣人也说,飞升是骗局,难道说他识破了骗局?”
宁长久听完了她们的描述,却摇头道:“那个老人在飞升之时发疯了,他觉得自己心仪的理论和世界的规则对应不上,在丑陋但正确与美丽但错误的两份天碑间,他应该选择了后者,打算以死殉道,但……”
叶婵宫接话道:“但天地却认可了他的天碑。”
这句话很普通,但细思之后,他们的识海像是被一道道惊雷洗礼了过去。
老人自杀式的飞升居然成功了。
那说明他的天碑是正确的。
可天碑如果正确,不就说明,是世界的法则错了么?
世界能维持这样协调的运转,靠的就是一个又一个法则的累积,而天碑则是对这些法则的深入解释。
如果法则是错的,那说明整个世界都是错的。
若世界没有意义,他们这些生灵又算是什么呢?
这个想法太过吓人,他们甚至希望是自己的理解错了。
屋内安静了片刻。
叶婵宫从床榻轻轻落到了地上,雪白的棉袜落到精巧的绣鞋里,黑色的裙摆柔软地动着,那大大的蝴蝶结将腰身的弧度勾勒得夸张。
她没再多说什么想法,只是道:“我想去轮回海看看。”
宁小龄担忧道:“轮回海中有许多吞灵者,师尊现在的状态……”
叶婵宫轻轻摇头,道:“不必担心我的,我有分寸。”
小龄点了点头。
叶婵宫缓缓走到了宁长久的身边。
她明明笔挺优雅,看起来却总有弱不禁风之感。
她伸出了手,道:“金乌借我一下。”
宁长久知道她还在冷,唤出了休息好的金乌,让它飞入了叶婵宫的怀中。
叶婵宫抱着金乌,如抱着一个铜雀暖手炉,微微颤动的身子平和了些。
“你也随我一同去吧。”叶婵宫轻柔地说。
宁长久嗯了一声。
陆嫁嫁与司命皆表示担忧,想要陪同。
叶婵宫柔声道:“我只是确认一些事,很快就回来的。”
师尊坚持,她们就不再坚持了。
宁小龄打开了后殿的门,在日光与月光的笼罩下,宁长久与叶婵宫去到了轮回海中。
……
这是宁长久第一次与师尊单独在一起。
虽然她是自己前世的妻子,但毕竟两世为师,他对于叶婵宫,始终是带着深深的敬意的。
叶婵宫却没有刻意端什么架子,她身材娇小,抱着金乌,看上去像是带着绒娃娃离家出走的少女。
“师尊来此想确认什么?”宁长久问。
“我想看看吞灵者。”叶婵宫说。
“吞灵者……”
宁长久在昏迷之际,意识曾不自觉地飘入轮回海,与许多吞灵者尝试过交流。
“师尊是想问他们什么吗?”宁长久道。
叶婵宫闭上眼,轻轻摇头,道:“只是看看它们,我想知道,它们为何存在。”
宁长久曾与陆嫁嫁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他给出的观点是妖族的肉身远比人族坚硬,天道难以将其绞灭,就将它们投入墟海,自生自灭。
他将这个观点与叶婵宫说了。
叶婵宫却轻轻摇首,道:“我觉得不是。”
宁长久询问她的看法。
叶婵宫说:“你还是太低估暗主的力量了,人与妖的体魄差距对于我们而言是巨大的,但对于暗主而言,无非是我们碾死一只蚂蚁和一只甲虫的区别,并无太多不同。”
宁长久皱眉,对于吞灵者存在的意义又燃起了好奇。
“可是它们根本无法交流,我们怎么样才能弄明白呢?”宁长久问。
“无需交流。”叶婵宫道:“你知道人最初是怎么了解动物的吗?”
“如何了解?”宁长久问。
“剖开它们的身子。”叶婵宫说。
她顿了顿,又道:“由你来剖。”
宁长久作为关门弟子,当然不能让师尊做这些脏活累活。
两人游弋了会,并未看到吞灵者的踪迹。
“轮回海太大,寻找吞灵者也需要运气。”宁长久道。
“那你把它引来就是。”叶婵宫说。
“怎么引?”宁长久问。
“嗯?”叶婵宫难得地笑了笑,笑意清稚:“听陆嫁嫁说,你不是擅长垂钓吗?”
宁长久想起了当初皇城的往事,自嘲地笑了笑。
比起垂钓,自己或许更适合做鱼饵。
他将‘鱼饵’洒了出去。
鱼饵便是灵气。
灵气如水般滤了过去,很快,一头额上生有四角的鬼面大妖飘了过来,这些吞灵者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