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襄儿披着龙袍,散着墨发,眉目纯净。
她以指托着茶盏之底,将盏端起,于唇口抿了抿,随后将之轻轻放下,仪态端雅。
她望着陆嫁嫁,道:“这些人都包藏祸心,还是嫁嫁最好了。”
陆嫁嫁低声道:“因为……我是大师姐呀。”
赵襄儿微笑道:“嗯,放心,在外面的时候,我会给大师姐面子的。”
陆嫁嫁轻轻嗯了一声,似敢怒不敢言,只是道:“襄儿真是越长大越凶。”
赵襄儿握着茶杯,道:“这是没办法的事,若需要一个坏女人来震住大家,那就由我来当这个坏女人好了。”
陆嫁嫁小声提醒道:“坏女人的下场一向不好,襄儿若要执意为之,可要小心了。”
赵襄儿道:“除了清修世外的师尊,谁能压我?”
陆嫁嫁不答。
宁长久看着少女清傲的容颜,圆场道:“大家皆是生死与共的姐妹,何必分这些呢?”
“哼,你的帐我可还没算呢!”赵襄儿盯着他,道。
宁长久疑惑道:“我有什么帐?”
赵襄儿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册子,扬了扬,道:“都记在上面了。”
宁长久吸了口凉气,问道:“我能看看上面的内容么?”
赵襄儿将册子递过去,道:“嗯,也让你瞑目些。”
宁长久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他一边翻着,眉头越皱越紧,无奈道:“襄儿可真是关心我啊。”
赵襄儿冷冷道:“你就没有让我省心过!想不关心你都难。”
宁长久再度想起了临河城时,襄儿笼罩下的恐怖阴影,这绝美少女哪怕香软,可那拳头却总蕴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宁长久翻看完了这本册子,道:“这其中许多罪名分明就是强加的呀。”
赵襄儿道:“哪有强加,分明都是你的累累罪行!”
宁长久道:“在海国下棋,将对面的女子下哭,这算什么罪?”
赵襄儿道:“沾花惹草罪。”
“啊?”
“吓哭还不算惹么?”
“那这个呢?天榜时快速击败其余女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讨好陆嫁嫁。”
“那当上合欢宗宗主也算罪名?”宁长久悲愤道。
“当然算。”赵襄儿道:“以后这些事,都是要问过我的意见才行。”
宁长久问:“那你有什么意见?”
赵襄儿道:“没有呀,反正就是要问过我!”
宁长久道:“你这是无理取闹!”
赵襄儿不悦道:“雪瓷无理取闹,夺了我的羲和殿可以,我就不行了?”
宁长久辩解道:“哪有夺了?羲和神像在神国正中,不若我们一同去看看?”
赵襄儿道:“我才不傻,若去了你的神国,不就又要复现当年青楼之事了?”
宁长久道:“原来襄儿是对那个耿耿于怀呀。”
赵襄儿也不答,只是道:“我可不是羲和,不会对你小鸟依人,百依百顺……正好,这两日我先慢慢与你算账,待到两日之后,本殿下勉强愿意不计前嫌,共商天下大事。”
宁长久问道:“那襄儿想怎么样呀?”
赵襄儿道:“与我再比试一场。”
宁长久摇头,道:“三千世界中,我不可能是你对手。”
赵襄儿淡淡道:“莫非你还妄想赢我不成?”
宁长久虽已构建了神国,成为了金乌神国之主,可如今他终究是身处在襄儿的神国里,按照神国法则而论,他依旧没有胜算。
赵襄儿看上去是铁了心要立威了。
宁长久将册子递还给她,柔和道:“襄儿,你怎么光记我的罪,不记其他的呢?”
赵襄儿问:“其他?还有什么值得记的么?”
宁长久看着少女绝美的脸颊,柔声回忆道:“不在的这些时日,我时常想起你的,譬如独坐窗前时,我喜欢坐在西面,独行河边时,我也喜欢远眺西边,因为那是西面,是太阳落下的地方,你看,太阳累了一整日,散发出万丈光芒照亮人间,但无论太阳在世人眼中是寻常的还是辉煌的,最终,它都会落到西边休息,在地平线下度过安静的夜。”
“所以我也经常会眺望哪里……”
“那是日落之处,是太阳散发过光与热之后的休憩之地。我知道我早晚会去往那里,也知道你在看着我,在等待我。”
陆嫁嫁听着这番话,微微失神,司命也露出了幽怨的神色。
赵襄儿同样失神了些,她听着宁长久柔和的话语,忍不住想起了过往同生死共患难的岁月,骄傲的眉目似被轻柔的春风吹过,稍稍抚平了许多。
“既然知道我在看你,你……你还这样。”赵襄儿犹有怨气。
“那是因为我……”
“好了。”赵襄儿打断道:“我可不会被你三言两语说动。”
说着,赵襄儿立起身,缓缓背过去。
赵襄儿慢慢褪去那身龙袍,龙袍顺着香肩玉臂滑下,雪白的后颈处,更多的肌肤沿着脊线裸露了出来,秀美的琵琶骨间,可见少女的玉背有着如何惊人的对称之美。
“来的路上,你不是说要杀杀我的威风么?想要家法处置我以振夫纲么?我给你机会,若我输了,认打认罚,可明日你若胜不了我,以后就都没有机会了哦。”
她赤着足,缓行数步,清冷开口后,空无一物的龙袍又悠悠披上,她侧过颊,挑衅似的微微一笑,颊上明明毫无粉黛,却有着古艳的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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