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说到这里,倒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桩往事,道:“不过当初倒是有人利用此技自杀,譬如把特定的符夹在图卷里,图卷完整展开的时候,便能达到图穷匕见的效果。”
邵小黎轻轻哦了一声,道:“学到了。”
宁长久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警惕道:“小黎想做什么?”
邵小黎坏坏地笑了笑,道:“总之,你解释了这么多,就是不愿意送给我花!”
宁长久抵不过少女的眼神,终于答应了下来,他们一同购置了符纸纸笔,在河边的一个石桌上坐下,宁长久摊开了纸,回忆着道诀,开始尝试性画符。
宁长久一脸画了十多张,其中有花、剑、伞、簪、珠玉等物,可皆以失败告终。
邵小黎幸灾乐祸道:“这就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吗?怎么连一个简单的符中取物术都不会呀。”
宁长久看着满桌子的废纸,喃喃道:“我明明没有记错啊。”
邵小黎来到他的身后,捏了捏他的脸,道:“师父不用死撑着面子啦。”
宁长久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我想起来了,这次肯定能成功。”
邵小黎来了些兴致,她凑近了,认认真真地盯着符纸。
宁长久蘸墨挥毫,在最后一张符纸上写下了‘邵小黎’三字,随后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将符纸夹在指中,在邵小黎面前晃了晃,火焰瞬间将纸舔舐干净,只剩下邵小黎略显呆滞的脸。
“你看,成功了。”宁长久颇有自信道。
邵小黎回过了神,一拳挥了上去,气呼呼道:“你骗傻子呢!”
宁长久讨饶道:“好了,以后再变给你看。”
“以后?”邵小黎心想这准又是一张大饼,“以后要到什么时候呀?”
“以后……就是以后啊,放心,我会信守承诺的。”
宁长久平静地望着天空,白云悠悠淌过眼底,他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谁也无法察觉的凛冽之色。
邵小黎并未察觉那一刹那的异样,她看着下方河水中长出的云,问:“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呀?”
宁长久道:“二月二十七日了。”
邵小黎揉了揉脸颊,不可置信道:“我竟昏迷了这么久。”
宁长久柔声道:“因为小黎太过辛苦了啊。”
邵小黎道:“那这个月还有三四天就要过去了呀。”
宁长久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小黎睡傻了么?这个月只有二十八天呀。”
邵小黎悚然一惊,“对啊……只有二十八天。”
宁长久问:“小黎是不是后悔出来晒太阳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的。”
邵小黎却依旧摇头,道:“不回去,我们……去一趟洛河吧。”
……
洛河安静地穿过中土与北国的交界,流水依旧川流不息,却温顺如冬眠的野兽,不再汹涌。
北方的春日也来得更完,两岸依旧是皑皑的一片,雪下压着的,亦是去年秋季时枯黄了的杂草。
邵小黎静静地立在江边,红裙当风,照影惊鸿,前尘往事追逐着河水,翩然流向北冥。
宁长久立在她的身边,白衣在江水中宛若春雪。
某一刻,邵小黎忽然踮起脚尖,檀口微张,咬着宁长久的耳朵,道:“来找我吧。”
说着,邵小黎纵身一跃,飘飘然坠入了江水里。
江水将她吞没,转眼不复踪影。
宁长久很快明白过来,也跃了进去。
河流中是温暖的,他们亦是顶尖的修道者,不畏寒冷。推荐阅读//v.///
太阳大部分被河水反射了出去,水面的波纹在阳光中颤抖着,掩盖了洛河里他们的影子。
深深的海水中,邵小黎躺在松软的河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师父,我入门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学一下我宗的本门心法了?”邵小黎水灵灵的眸中闪着狡黠的光。
宁长久亦淡笑着看她,道:“是为师懈怠了,今日便传授小黎第一课吧。”
洛河之中,两道身影美人鱼般抱拥在了一起,相印的唇好似幽暗河水里开出的花。
水流推着他们。
很快,红裙与白裳一同缓缓地浮上了水面,像是两朵并蒂盛开的玫瑰。
而衣裳的主人依旧躲藏在河底。
若红裙白裳是莲花的叶子,那他们便是躲在莲叶下的鱼儿了,看不清形容,唯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原本徐徐流淌的洛河竟湍急了一些,它卷起春雪,向着北冥奔流而去,流水相击的呼啸声充满了欢愉,宛若少女内心与天地的交鸣之音。
很多很多年前,她独自一人在洛河之底的红楼里等待着,分不清自己怀着的是希望还是绝望,而如今,红楼已经不复,他们跨越了悠久的岁月终于缠绵在了一起。
阳光射入了翡翠般的河水里,河流以不歇的鸣响做出了回应。
宁长久与邵小黎的身影在水中变幻着,姿态极美,时而如女子手持净瓶归于宝座,时而如野马跃过山涧,时而如夏蝉附于枝丫,时而如洛河冲击岸头……
白生生的影就这样沉溺在了浆影中。
白裳与河流亦随波逐流,打转而去。若河面是天空,它们则是飘在天空中的云朵,一朵洁白,一朵则染着霞红。
时间似是过去了许久。
晚阳如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