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简一眼便认出了澜宛手里拿的是吏部公文,她目光落在文书上,轻语道:“醒来的时候没找到你人,就出来瞧瞧。你方才在跟阿幸说话?”
澜宛温婉地轻笑着:“阿幸这个时辰早就睡了吧,我如何与她说话。我正在读这旻员外郎交予的关州司马调任的禀文。昼时没能抽出时间处理,想着明日就要定夺,又不想坏了夫人的雅兴,便待你入睡之后才出来查看。”
吕简听完她的话,面色如常,似乎没有相信,也并没有表现出不信。
吕简牵着澜宛的手,和她一块儿往卧房的方向去。
澜宛方才还如同怒涛狂涌的心思,在夫人温柔的牵引之下,逐渐平复。
刚才她的确想要痛下杀手。
幸好没动手,不然的话现在沾染了血气,该让夫人不悦了。
两人回到房中,澜宛将外衫脱了,里面便是寝衣,重新和吕简躺回了床上。
澜宛贪恋吕简身上的香味,搂着她的腰靠在她怀里,却是没有睡意。
只要嗅到吕简的气息,澜宛便能镇定下来,思路也随之开阔。
她闭着眼在思索今夜之事,思索着这其中哪些是偶然因素,哪些又是天子的布局。
她不是没有后手,只是原本能够轻松办成的事被破坏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而败,教澜宛万分不悦。
六皇子被杀,下手之人必定是天家,这罪只怕是要嫁祸到澜家头上。
天子当是早也料到她们已经想好了退路,即便六皇子被抓,也必定无法从他的口中得知幕后主使之人。毕竟连六皇子自己都不知要将他送出城的是谁,所为何事。
而她也早为吕澜心找好了替罪羔羊。
澜宛将环抱吕简的动作又紧了紧。
后面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处理,她与卫袭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
“有人吗!”
憧舟声嘶力竭地喊着,本来并不抱希望,没想到真的引来两人。
“你是何人?吴显容可在里面?”唐见微对着洞底问道。
憧舟大喜:“在,在!吴娘子正在这儿!她受了伤还中了毒,你们快些将她救出去!”
吴明砚和唐见微一听,立即踹开无人的房门,四处寻找可以用的工具,终于找到了一大捆绳子,将绳子丢进洞中,让那人捆住吴显容,她们合力把吴显容拉上去。
好不容易将吴显容拉了上来,见她浑身是血,已经陷入昏迷,无论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幸好还有呼吸以及微弱的脉搏。
唐见微立即让吴明砚将人送去医馆,无论如何一定要用尽全力将她救回来。
吴明砚马不停蹄立即抱着人去了,唐见微对着洞里面的人问道:
“你是何人?莫非是那抢了多衣国质子的小贼?”
憧舟知道此人便是唐三娘唐见微,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如今她被困在这儿,就算毒囊被取走了,她也没想要苟活。
任务失败,她无颜面对主上,唯有一死以鉴忠心。
见洞里的人不应,唐见微将绳索捆在树干上,一手握着绳索,慢慢地降入洞中。
憧舟看见唐见微居然挺着个肚子靠一根绳索下来了,心里不禁纳闷,这女人真是疯子吗?
唐见微看憧舟的腿被木桩刺穿,想必她是因为受重伤无法活动,可是方才她检查过了吴显容的身体情况,看上去有外伤,但是并不严重。
那为何会奄奄一息?而且阿姿的脸色红得吓人,极为奇怪。
莫非是这小贼所为?
唐见微询问憧舟:“你对吴家娘子做了什么?”
一直沉默不开口的憧舟,在提到吴显容之时,总算是说话了:
“她之前中了毒,不过现在已经服下解药,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
“中毒?”唐见微思索了片刻问她,“你下的毒?”
憧舟觉得自己并没有必要回答唐见微的问题,只要她的恩人活着便好。
唐见微寻思,这小贼必定是胡国质子那边的人,但是看面相不是胡国人,莫不是澜家一派的爪牙。
可真走运,居然抓到个活的。
唐见微不再和她做言语上无谓的交流,而是走到她身边,查看她的伤。
憧舟:“……”
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保持警惕,冷眼看着唐见微。
得想办法把她弄走,可是唐见微清楚地看到这孩子的腿已经被刺穿了,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将她腿下面的木桩子切断,连带着木桩子一块儿送医,要是大夫妙手回春说不定还能将她这条小命保下来。
可如此一来,切木桩子的动静能要她半条命,估计能被折磨得吱哇乱叫。
唐见微虽说心肠狠,但到底也是血肉之躯,心窝子也会被戳得难受,不想折磨人。
那么……
唐见微看向憧舟。
憧舟眼皮已经要抬不起来了,迎上唐见微的目光,两人相视了片刻,唐见微说:
“对不起了,舌头咬好。”
憧舟:“什……”
唐见微双拳抱在一块儿,对着憧舟的脑袋用力一抡,憧舟当场被她抡晕。
“行了。”唐见微将随身携带的刀拿出来,切割木桩,“这样就不叫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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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悬跟着步将军的马车在深夜的博陵穿梭,即便她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睛,但是全程也没有敢真的睡着。
毕竟此人姓步……和谋害她的步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