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难熬,外围江北军分批值夜,醒着的人凑在一起烤火。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暖和起来。”一名军士搓着手抱怨道。
另一个人斜眼看他:“将将十二月,你就指望转暖?怎么也要等到二月吧。”
那人也就是随口说说,闻言叹了口气。
“我们不好过,对方更不好过。”同伴安慰道,“我们人手充足,补给也不差,冷是冷了点,对方呢?不知道窝在哪吃树皮!”
说到这事,有人好奇了:“他们真的没有补给吗?已经半个月了吧?还没一点动静,谁家行军带这么多干粮?”
其他人也纳闷起来。是啊,一般行军干粮也就带三天或七天的分量,莫非杀了吃马肉?
“就算先前吃完了,徐三小姐也带了物资吧?”其他人插话,“我看接下来还有得熬。”
旁边的人连连点头:“难对付才正常,那可是燕二啊……”
人的名,树的影。虞州之战过后,谁听到燕二的名字不打个哆嗦?要是很容易就收拾了,那才不合情理。
火长瞧着不对,忙道:“倒也不必把他想得太厉害,都说燕二勇冠三军,此番进了飞龙山就窝着,倒是没瞧见他有什么本事。”
这话提醒了旁人:“说起来,他平时很少冲阵吧?也不知这勇冠三军的名声从哪里来。”
“对对对,他那个玄铁卫确实凶悍,但是他本人如何英勇,都是道听途说的。”
“嘿嘿,指不定是吹的,毕竟是燕氏的公子嘛!”说话的人挤眉弄眼。
大家意会过来,哈哈大笑:“听说他长得不错,好看的人总是占便宜,是吧?”
“没错,便有五分本事,也吹成十分。”
很快有人想起了刚到的徐三小姐:“都说徐氏双姝貌可倾城,那徐三小姐长得如何,有人瞧见了吗?”
在场都不是江越的亲兵,没分到追击的差事,纷纷摇头。
军营里呆久了,母猪都变貂蝉,提起美人,众人多少生出些邪念:“等抓住他们,不就知道了?”
火长趁机道:“抓住燕二可是一桩大功啊!少将军说了,死的五百金,升两级,活的千金,升sān_jí!我们想独占功劳不太可能,可就算分一分,也不是个小数目。”
这么一想,众人有些上头:“什么天生名将,也叫他尝尝阶下囚的滋味!不止如此,连他婆娘也抢走!”
“对对对!抓住燕二,抢他婆娘!”
说得正火热,忽地“咻”的一声,刚说抢婆娘的那人发出惨叫,不知道哪里射来一支箭,正中咽喉!
军士们大惊,火热起身戒备,喊醒同袍。
“袭营!袭营!”
不等他们准备好,喊杀声已经响起来了,一群黑甲武士鬼魅般出现,冲进了营地。
火长在心里大骂,岗哨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人悄无声息摸进了营地。不过玄铁卫是真的凶悍啊,瞧这气势……
但他们也不输!此番调来围剿燕二的,都是江北军里的精英!
火长大喊一声,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向一名黑甲武士冲去。
挑刺,腾挪,见对方闪避,火长信心大增。当他举起长枪刺向对方要害时,忽然一道黑影掠来,轻飘飘地落在他身边。雪亮的剑锋灵巧地一绕,他只觉得一阵清风绕颈,脖子已是一阵剧痛,鲜血喷涌而出,脑袋滚落下去。
离了身子的头颅保留了短暂的记忆,最后留在他视野里的,是一张冷玉似的脸庞,砍完人后擦了擦锋刃上的血迹,语气同样冷淡到听不出怒意:“要抢谁婆娘啊?”
原来这就是燕二啊,身手真快……
火长瞪着眼睛失去了意识。
黑甲武士来得快去得也快,砍瓜切菜般杀了一通,等到他们把人喊起,一声呼哨立刻抽身就走。
等了这么多天的江北军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领马上组织追击。
最好能留住燕二,留不住多杀几个也行,杀不了追索到对方的踪迹,也是功劳一件。总而言之,追就是了。
半个营地的人追出去了,剩下的也没放松戒备,以防对方调虎离山。
此营校尉不可谓不小心,然而,当山腰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营地为之震动,军士们都惊住了。
发生了什么?打雷了吗?
消息很快传了回来。
“是火药!他们埋伏了火药!追出去的都被炸死了,校尉……也阵亡了……”
同样的事件不止发生在这个营,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接二连三的轰鸣声传来,山脚震动不休,蒋奕自然惊醒了。
等他得到各营回报,围剿燕凌的包围圈已经被炸烂了。
江越脸色难看至极,二话不说跪下来请罪:“怪我事情没做周全,请都督降罪。”
蒋奕摇了摇头:“看来徐三带的火药不少,让燕二有了底气。”
江越不由说道:“那他们是不是可以炸开山路……”
两人都沉默了。
一旦山路被炸开,他们此番的计划就等于失败了。
蒋奕定了定神,说道:“你说的很有可能,燕二忽然出手,说不定就是为了搅乱局面,趁机去炸开山路!”
“那我们……”
蒋奕来来回回走了许多圈,站定的时候下了决心:“一定要留下他们!来人,拿我的令符去调兵!”
……
各处火药炸开,山洞亦簌簌摇动。等到一切平静,徐吟又回到洞口等待。
没过多久,燕凌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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