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不理会她,只说:“连他也说了不行,你没话可说了吧?回去好好带着姐妹们操练骑射,等张明来了,你们并入他的骑兵队,听他的号令,以后别来烦我了。”直接把她赶走了。
她始终觉得,她费尽心力带出来的细作小队,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北蛮人不肯信任中原人,所以他们潜入清远的细作一直接触不到北蛮军中动向,只能在外围做些策动百姓的事情。而北蛮人的部落所在,他们更是没办法摸清楚。
之前派出去的几波斥候也是一样,要么是孤军深入毫无音讯,要么就是无功而返,也只有西去寻找羌人的获得了一些有用讯息。他们按照穆襄上次提供的方位,深入了几百里,终于找到了羌人部落现在的聚居地。
年后曾有人回来报告消息,说羌人是为了躲北蛮人才舍弃原来的绿洲,一路迁徙过去的,他们厌倦了争斗,不肯再听有关中原和北蛮的任何事。
连翘把回北境这半年的工作一总结,终于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近现代的间谍战情报战之所以能起到巨大作用,那是因为现代的通讯手段发达,能够及时将了解到的讯息发送出去。可是他们现在一没有电报,二没有电话,更不用提无所不能的互联网了,就算给细作知道了什么,也很难及时传递回来。
另一方面,近现代间谍们能获得珍贵的消息,多是靠威逼利诱,或是亲自潜进敌人内部。可这一招对北蛮人没什么用,他们现在还是部族制度,个人即是集体,他们还没有独立致富的概念,所有人出来劫掠都是为了整个部族。而且在他们心里。中原人和他们是两个物种,草原狼当然不可能卖消息给小绵羊,更加不会允许小绵羊混入狼群,他们只想吞掉小绵羊。
连翘深感沮丧,耗费巨大精力做的准备,眼下看来是十足的水土不服、几无成效。至于她一开始对两个小队所做的强化体能训练,是希望他们即便成不了特种兵,起码也能达到类武警,而这些人在对藩王的战斗中也确实发挥了作用,可是一回到北境。优势一样显露不出来。
现实不是剧,几十米高的城墙,上面是森严的守卫。又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体能再强也攀不上去,而且他们一样还是缺先进的装备。电视电影里特工们那些酷炫的科技设备,成就了他们的无所不能,这些东西。在现代时连翘都怀疑是电影虚构的,何况是在现在这个莫名的古代?
所以她只能承认自己的失败,事实证明,就算她有实战经验,将现代的一些理念做了本土化实践,还是很难成功。她只能回到古代战争的实际中来,想一想如何能更好应对北蛮人的骑兵。
她去找了孟世爵,把和现代的对比省略了。然后将自己总结的这些一一讲给了孟世爵听,“我预想的太天真了,总觉得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现在看来,有些事情光克服困难是不行的。”
“你干嘛这么自责?”孟世爵不太明白连翘的沮丧。“现在细作小队和斥候小队不是干得挺好?你别期望太高,指望着他们两个小队就打了胜仗。那是不切实际的。”他本来也没想过特训两个小队,就能无往而不利,因此倒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沮丧的。
连翘呆了一会儿,接着无力一笑:“原来只有我一个人钻牛角尖。孟世爵,自从上次在兴野伏击北蛮人之后,我常常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我们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带着北境全部的兵马面对过北蛮人,又势在必得的想拿下清远,我常常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心里有以前都没有过的慌乱。”
孟世爵走到她跟前,将她拉进怀里安抚:“我明白,我们耗费了十余年,终于到了要和北蛮人决战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兴奋和慌乱,别怕,还有我,我们一定能打败北蛮人。”
连翘轻轻摇头:“不只是这样。我们以前在兴野想的都是如何守城、如何打伏击,像这样主动进攻正面对敌,我没有经验,我总觉得什么样的部署都不够完美。”
孟世爵轻轻拍她的背:“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急,谁说我们没有主动进攻过?中都和临淄就是我们攻下来的啊!”
“呵,中都、临淄是你攻下来的。”一提起临淄,连翘更加没信心了,“我的诡道还真是毫无胜算呢!”
孟世爵无奈,拉着她坐下,正视着她说:“你看着我,连翘,你今日是怎么了?你不是常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吗?你现在对自己没信心了,还怎么能取胜?诡道怎么了?孙子兵法就说,兵者诡道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以前我们一直守兴野,对北境大局了解不够,你担心对敌的时候,我们不能囊括全局,万一出了纰漏功亏一篑,是不是?”
连翘点头:“是,我们最近太着眼于一城一池了,我们是要夺回清远,可我们不能只想着清远,北蛮人的老窝就在北面,就算我们攻破了清远城,他们也随时可以派兵来援,那时我们要守城,必然又是一场恶战,何况北蛮人在清远经营了十多年,城内如今是什么情形,我们所知有限,这里面的变数太多了。”她越说越不安,忍不住站了起来。
孟世爵一把拉住了她:“别急,你先坐下,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打仗之事,哪有十分胜算的?要看天时地利,也要看人和,战机瞬息万变,我们只随机应变就是了,你在这里烦恼这许多,又有何用?”
连翘怔了一会儿,长长叹气:“你说的也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