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比连翘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再加上深入鲁东的张明传回来的胶济王的消息,让她一时心情舒畅,已经开始谋划着怎么算计胶济王了。可惜,先期回返的郑状元带回来的详细情形,打破了连翘的好心情。
“他到了以后,将我们之前已经选定的几个流民首领分别找去,鼓动他们去袭击淮南王府和粮仓,骗他们说法不责众,只管先抢了吃饱饭。又安排小队的人去帮着他们在城中放火,抢劫官绅富户,我拦不住,他说这些人都是为富不仁,不用管他们的死活。”郑状元气呼呼的,却竭力让自己能平静说完。
可是亲眼所见的惨状却无论如何忘不了,难道只是因为有钱就是罪过么?想起那些富户的内眷被流民们围堵施暴,他就恨得不行,可是他能管的了一个,管不了全城。流民们已经被煽动的失去了理智,根本控制不了,淮南王也不管旁人的死活,只死守王府和自己的粮仓私库。太守更是命下辖护军只管守住太守府,旁的一概不管。
苗一杰早有打算,带着他们撤退出去,直接去了荆东王的领地。郑状元和他吵了好几次,可是他只是来协助苗一杰行事,根本左右不了苗一杰的想法,也只能自己煎熬着。
等到时机成熟,苗一杰带着他们反攻回去时,却命下属将领头的几个流民首领直接射杀,那些抢劫过官绅富户的流民,更是抓了直接砍头,下手毫不容情。
他又一次忍不了去跟苗一杰吵,苗一杰却只冷冷的看他一眼:“不杀了这些人,难道让他们出去说,是我们指使他们干的?不杀了这些作恶太多的。如何能平息大户们的怨气?你以为他们现在还是老实听话的绵羊么?他们现在都是饿狼!既然我们要稳住淮南,就必须杀一儆百。”
郑状元看着苗一杰眼中冰冷的光芒,只觉得浑身一冷。淮南是很快平定下来了,可是那些街头淋漓的鲜血,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洗去的。那些家破人亡的人们,心上的伤痕,恐怕一辈子也好不了。整个淮南一片萧索,再也不是曾经繁华的模样。
连翘听完之后,许久不曾说话,对郑状元的请罪也没有反应。直到看到郑状元滴下的眼泪,才叹息一声,伸手去扶他:“这事不怪你。怪我!我早该想到,苗一杰怎么会听你的劝。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你没错,回去好好歇着吧!”
郑状元又给旁边的孟世爵行了个礼,然后才退了出去。孟世爵看见连翘的神色很是抑郁。就开口劝:“其实这事也不能怪苗一杰,为了得到最好的结果,也只能这样做。”
连翘满脸疲惫,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低声说道:“上战场之后,我杀过很多人。可是却都不像这一次这样有罪恶感,虽然人不是我杀的,我甚至没有看见。可是究竟跟我也脱不了干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次的事,其实也未见得就有真正无辜之人。”孟世爵又劝了一句。
连翘也没让自己沉浸在这情绪里太久,她努力让自己的思路清晰一点,对孟世爵说:“既然事情现在发展到了这个程度。不如就让苗一杰留在淮南辅佐新任淮南王,顺便看着荆东王吧。”
孟世爵点头:“也好。等过一年半载的,淮南真正稳定下来再说。”
两人正事说完,一时都沉默下来,连翘觉得有些不自在,以前他们俩在一起,就算是都不说话也不会感到尴尬,可是现在……,她正在想着,孟世爵忽然站了起来:“那我就回城了,这事我会跟皇上说,你还有别的事么?”
连翘摇头:“没什么事了。”孟世爵点了点头转身出去,连翘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又过了半个月,张明那一行追查刺客的人终于打道回京,并且真的抓了十几个刺客回来。到京里一审,刺客招认说本是太行山的盗匪,因见钦差一行浩浩荡荡,以为是什么贪官上任,就想替天行道打劫一回,不料遇上了钦差,虽然杀了几个人,却没抢到什么东西,还折损了人手,就匆忙撤退逃跑了。
主审官反复仔细审问,发现这些人前言不对后语,连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动手都说的不一样,下令用刑逼问实话。不料一番大刑下来,那些盗匪纷纷招认,行刺一事实在不与他们相干,他们是被逼着来认罪的,不然一家老小都保不住性命。
主审官自然要逼问是谁逼他们来的,他们一开始不肯说,第二lún_dà刑过后,总算有两个骨头软的招了,说是临淄城里的贵人让他们这么招的。临淄城?贵人?众大臣开始了丰富的联想,在京里的胶济王次子动作很快的上折子表忠心,说自己父子对朝廷一片忠心,绝不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夏宏把胶济王次子夏骞召到宫里,着意安抚,说自己绝不相信胶济王会做这事,一定是有人有意陷害,挑拨朝廷和胶济王的关系云云。还留夏骞吃了饭,然后让人好好的送了他出宫。
连翘的意思很明确:“此时不适宜去惹胶济王,这些混蛋到底是哪冒出来的?”
张明皱着眉头:“我抓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是这样说的,也许是故意想混淆我们的视线。”
“借此试探一下胶济王也好。”孟世爵开口插话,“他知道我们的实力,想来不会主动开启战端,有这件事,他也会警惕其他藩王,对我们来说也算好事,免得他们抱团。”
连翘左思右想:“我主要是怕今年江南的秋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