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汗不停地从脊背和额头渗出。头顶角落里冷风不停地细细吹拂,却好像完全无法降低比赛舱的温度。谢尔盖·卢尼奥夫斯基紧紧握着鼠标,却不敢死盯屏幕,全神贯注之余,还要随时准备移开目光。
百花式打法,杀伤力且不说,挡视角、闪屏幕的效果实在太过烦人。直到现在,他还没能找到合适的方法来对付……
地图载入,角色载入。谢尔盖扬起角色视角,屏幕上,弹药专家一手左轮手枪咔哒咔哒地换着弹匣,另一只手玩耍也似地抛接着手雷,远远站在了教堂另外一头。
……那个,以百花为名的,弹药专家。
比他还多打了一个赛季。即使算上中途退役,也和他一样打过了八个赛季。
上赛季亚军,本赛季四强——惜败于冠军队的四强。论年龄比他小了足足两岁,论手速、论操作,完全看不到下滑的迹象。
时至今日,打完世邀赛,仍然有余力在联赛中征战。
苍天何等厚爱。
而那位弹药专家已经开始跳跃——不是进,而是退。顺着塔楼内部,那曾经被冰霜冻过、被烈焰风暴燎过,被神枪手合身撞开过大洞的旋转楼梯一路向上,隐身于彩色玻璃窗边一片灿烂光影里。一边轻盈跳跃,一边信手往下射击。
那些子弹和手雷,冰冷的,灼热的,爆发光芒的,喷吐烟雾的,从塔楼的孔洞纷纷坠下,在他视野里开出一朵朵绚烂且危险的花。
而他必须向上。
向上,向上,接近那位弹药专家。在血量耗完之前达成近身,尽量打倒对手,或者,尽量给予对方最大的伤害。
柔道在攀爬方面显然比不过弹药专家,更何况张佳乐的习惯,一向是堆跳跃堆到丧心病狂。顶着头顶不时坠下的手雷和楼道内四下反弹的子弹,伏特加和盐在楼道内艰难攀爬,时时倚柱躲避,小小的血花,就这样一朵接着一朵,从他身上开了出来。
好不容易上到距离对手七八步远,顶上哗啦一响,彩色玻璃纷落如雨。而百花缭乱,已经从一枪穿云先前撞出的那个洞里钻了出去,直上塔顶。
“柔道的处境真的很艰难了。”
“是的,地形对弹药专家太有利了。这教堂外部塔楼林立,百花缭乱一路飞枪向上,可以说是轻松愉快,柔道靠攀爬近身就非常麻烦……”李艺博非常放松地点评:
“相信中国队选择主场图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百花缭乱风筝对方近战,太能发挥自身长处了。”
“说起来我有个地方不明白啊李指导,”看着百花缭乱在几座尖塔之间肆意跳跃,而伏特加和盐钻出窗洞,顶着子弹艰难攀爬高塔,潘林接过话头:
“近身这么麻烦,俄罗斯柔道为什么不索性待在下面不要出来,选择等系统刷新呢?”
“因为等刷新更加不利吧。”李艺博摇头:“系统刷新的话,把他直接刷到百花缭乱身边的几率实在太小。再说,现在百花缭乱可以说已经做出了实质性的攻击,伏特加和盐缩在教堂内部不动的话,很容易被视为消极比赛,遭到裁判警告的。”
这理由谢尔盖自然懂得不能再懂。伏特加和盐视角仰起,头顶阳光灿烂,百花缭乱砰砰砰砰一路飞枪,在几座尖塔之间转折回旋,犹如飞鸟。而他的柔道角色,就只能抠着塔楼上一格一格的窗框,不断用力,向上攀爬。
——圣家堂中央,最高的耶稣塔,高达170米。塔身下方的穹顶高75米,也就是说,伏特加和盐,需要攀爬将近100个身位格的垂直距离,才能在最高的尖塔顶端,堵到百花缭乱。
他能做到么?
也许这一切终究成为徒劳,也许等伏特加和盐千辛万苦爬到塔顶,百花缭乱已经飞枪离开,站到另一座高塔尖端。也许就算近身,残留的血量,也无法对百花缭乱造成多少伤害……
耶稣塔周围环绕着四座130米高的福音塔,塔尖水平距离仅有18米远;再远一点,是140米高的圣母塔,再远一些,水平距离不到30米,就是高逾百米,象征耶稣12门徒的12座使徒塔……
这些在圣家堂顶端林立的,现实中尚未造好、仅存于安东尼奥?高迪设计中的高塔,在这一刻,完全是百花缭乱的主场,是弹药专家自由飞翔的天堂。
这点距离,对百花缭乱的飞枪,几乎不成为问题。弹药专家轻盈地、自由地跳跃在塔林之间,而对伏特加和盐来说,头顶上的塔尖高得令人望而生畏,像是倾尽全力,也完全无法触及的所在。
更不用说,百花缭乱在飞枪途中,还在不断向下射击。
冰弹,燃烧弹,僵直弹;爆炎弹,感电式手雷,计时式手雷,毒气式手雷,爆缩式手雷。
所有的攻击,在造成杀伤之余,更要想方设法地,将柔道震落塔下。
错失一步——就是生与死,胜与败的距离。
然而谢尔盖什么都没有想。伏特加和盐附身在中央的耶稣塔上,咬牙向上攀爬。
子弹与手***刃与烈火,就这样在伏特加和盐面前,铺开一条长满獠牙的漫漫长途。
在这条刀刃之路上,伏特加和盐向上,向上。
用尽所有的专注和坚毅。
用尽所有的血量和技巧。
向上,向上。
45血量,20个身位格;
40血量,45个身位格;
35血量,60个身位格;
30血量,70个身位格……
近了,更近了。辗转腾挪间视角一转,福音塔那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