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将左右内侍的掌灯拉近,稍微看了两眼,收在了怀里说道:“走走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大政殿。”
黄台吉也不坐轿撵,反正已经宵禁,一行人策马狂奔。
黄台吉从怀里掏出了这本编户分屯例,仔细的研究很久很久才说道:“朕真是得陇望蜀,有宪斗如此大才,还去寻什么名士,宪斗真乃是元辅高风!”
“大汗谬赞,臣只是尽了微末之能。”范文程赶紧谦虚的说道。
其实黄台吉自己也知道前段时间,他犯了糊涂,他搞了个状告贝勒就定罪的法令来,除了打断了范文程夺多铎的规划之外,还玩出了事,上下非议不断。
弄的黄台吉最近都有些狼狈,要不然他也不会找黄立极问道了。
他们建州往少了说,就有从龙六十六部,一旦确认状告贝勒罪,从龙六十六部的奴酋都是一阵喧嚣。
但是他犯糊涂不要紧,范文程给他查漏补缺。
“丈量土地,各处余地皆数归公,发给编民耕种,不给旗人、建州主再立庄田,奴婢归民,不管是哪一策,都是好策!咱们一样一样来。”黄台吉非常开心的说道。
以天下私一人,这法子绝对不对,但是众治替独断,更是不可靠,不管是建奴还是大明,这个道路走到最后就是尾大不掉,看似美好,却是一个形而上,坐而论道的观点。
这两个路子,如何走才能走的更加长远?
以天下私一人不可,以众治替独断不行,那就走中间的道路,天下还是私一人,独断还是高于众治,但是私一人改为私旗人,而这些旗人又要高度的限制,以此时农庄田亩为例,填一亩则论罪,万世不可更替田亩位置。
而后,更是要规定各大贝勒和贝勒的奴仆数量,增一人则为重罪。
这都是范文程在编户分屯别居例中,提到的万世之法。
“若无大汗,这些条例,不过是纸上痴言罢了,但是正是有了大汗,这些荒唐言,才有了实现的可能。”范文程知道该怎么给黄台吉带高帽子。
“宪斗大才,宪斗大才。”黄台吉将奏疏道:“宪斗一定要将此例写完,待到写完之日,朕就付诸于实践,若有食言,则人神共弃之。”
“谨遵圣命。”范文程行了个大礼,接过了奏疏,显然在黄台吉心里,他范文程的地位,再次比黄立极要高了。
他这个条例,也是比黄立极给逼得,眼看着黄台吉整日往驿所跑去问策,回来之后,都是神情大悦,范文程只好拿出了他压箱底的绝活,果然让黄台吉侧目。
“大汗,林丹汗正在西进,不过五日就到了归化城。”范文程笑着说着好消息。
黄台吉皱着眉头说道:“朕在去驿所之前就知道了此事,一直在思虑如何应对。朕以为,应该让察哈尔部攻大同府,扰乱耿如杞驰援归化城顺义王的节奏。不知宪斗以为如何?”
“臣以为大善。”范文程低声说道:“但是大汗想过没有,耿如杞经营山西近十年,前段时间,与我建州有旧的几家商贾豪门,被耿如杞以雷霆手段悉数灭之,不管是山西仕林还是那些豪门巨贾之家的家人,却没闹出任何的乱子。”
“大汗,其实只要耿如杞在山西,以林丹汗的能力和实力,想拿下归化城就如同痴人说梦。”
“就比如前段时间大同府大乱,民情喧闹不已,囊素台吉等蒙兀人入官舍,躲避风寒之事,就被耿如杞以霸道手段给化解,而囊素台吉那群归化城的蒙兀人,成了耿如杞的狗腿子,即使不调动大同守军,就是囊素台吉手里的万人队,策应归化城,林丹汗想拿归化城,也是万万不能。”
黄台吉陷入了沉思,这耿如杞还真是让黄台吉如鲠在喉!
不拿下归化城,草原上的这个城池,就是一个风向标,只要归化城在一天,黄台吉就不能把整个北境的拳头攥紧,但凡是大君天罚至,他黄台吉这个后金可汗,不见得能够撑得住。
但是正如范文程所言,耿如杞在山西,就是个大麻烦,只要他在一天,归化城就固若金汤。
其实这也恰好佐证了黄台吉那个围猎的观点,各做各的一盘散沙的山西,亦或者说大明,根本不足为虑,但是一旦有了头人指挥,立刻变得大不相同。
“就不能生个法子,把耿如杞罢黜或者调回京师吗?”黄台吉左思右想,破局还得在大君身上想办法。
“大君那边,不好生法子。”范文程十分老实的回答道。
大明明公们靠不住,大明皇帝压根不理会他们,倪元璐在京师都哭坟去了,大明皇帝不照样在和建奴议和吗?
而耿如杞直接擅杀山西十大豪门巨贾,这是多大一件事?结果京师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那我们就想个法子!让耿如杞进京!”黄台吉咬着牙说道。
耿如杞在山西,他们什么事都别想干。
黄台吉没法子,大明皇帝一人独断大明朝纲,说让耿如杞待在山西任山西巡抚,不管谁弹劾都是石沉大海。
朝臣们想撕,大明皇帝直接给了他们一个靶子。
周仁儒和温体仁两个人现在的生活作风问题,就很值得朝臣们撕扯。
大明的朝堂还是那个乌烟瘴气的朝堂,为了点权力斗得你死我活,可是斗来斗去,坐在裁判席上的裁判员朱由检,总是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判罚,这政斗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而此时的大明太医院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