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全的眼眸里颇有几分煞气,冷声道:“说!是谁敢阻挡咱们办差?”
以往那些官员面对他们一个眼,背着他们时又另外一个样子,他也懒得去管,不过这一次不同,他们可是正正经经为圣上办差,岂有那些官员说不的份。
既然有人找死,那他就成全他们!
被夏德全派去清点国库的两个太监仍就苦着一张脸,其中年级轻的那个小太监眼睛都快红了,他颤声道:“不是有人阻挡咱们清点国库,而是……而是……”
他下意识的望向另外一个太监,那太监亦是苦着一张脸,许久后低声回道:“不是被刁难,而是……而是……”
那太监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回道:“没东西可点。”
“没东西可点?”夏德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不可能啊,各地的秋收也该陆续收上来了,更何况还有今年的夏收呢。”
太监无奈道:“秋收是收上来了一部份,不过都被人借光了,至于今年的夏收……”太监硬着头皮道:“也被人借光了。”
说句不好听的,国库里收上来的银子还没捂热呢,就被人全借光了。
夏德全脸色一沉,“你说些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圣上仁慈,允许大臣向国库借银渡日,但这也是早些年光景不好的事儿,况且这都是今年的税收,那有这么快被借光的。
“是真的。”年轻的小太监拼命点头,连忙道:“我特意问过管国库的官员,他们说好些人都是昨天下午跑来借的,今年的税本就收的不多,这不就一下子就被借光了。”
说起来,怪不得大伙都说朝里的大臣都是些老狐狸,圣上才刚动了点动用国库银子的心思,马上就在之前让人来借银子了,如今国库空虚,这下子该怎么办啊?
夏德全脸色微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冷哼一声,骂道:“好大的胆子!”
明知道北戎、治水都是重中之重,还敢搞这种小手段,当真心里全然没有国家民族的存在。
夏德全冷声道:“可知道是谁借了银子?”
“知道。”年纪略长一点的太监连忙把先前户部里的借据都送了上来,他知道这事事关重大,特意让人把借据都整理出来带走,“我让人把这些年来的借条都整理了一份带来。”
夏德全略略翻了翻,见里头有好些废太子的人脉,他微微挑眉,顿感讶然,没想废太子既然会在这种时候出手了。
他微微沉吟,“走!随咱家去见圣上!”
这父子之间的斗法暂且不论,他做为内务府总管,圣上的私库里有多少东西,他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别看圣上坐拥天下,但私库里的大多是东西,什么上等的布匹、玩物、件件不少,但最实用的金银之物并不多,那怕抄了安、甄两家,寻回了部份当年拨去赈灾的银钱,也没有贴补到多少。
这北戎、治水的大头还是得来自于国库之中,而如今国库被人借空了,这北戎、治水还怎么个搞法?
无奈之下,夏德全只有把这事向平康帝一五一十的报告了。
一听到这事,平康帝难得的动怒了,“好个妖艳贱货,什么时候不借银子,偏在这时候借,坏朕大事!”
明知道他急需用银子,还特特跑到国库借银,不是故意的才怪。
夏德全沉默片刻,说实话,这也是圣上自找的,要不是圣上对那些大臣太过优渥,也不会养大了那些人的心,就像河道之事一般,说句不好听的,全都是平康帝自找的。
虽是暗暗吐槽着平康帝,夏德全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连忙道:“圣上,私库里东西虽然不少,但银子却没有多少,就靠着私库里的一点银子,只怕是不成。”
平康帝闻言忍不住露出几分讶异之色,“朕有穷到这种地步!?”
这不可能啊!他可是大晋朝的皇帝啊!
夏德全低声道:“回圣上,圣上的私库里尽是各地进上的贡品,大多是实物,这……”
凭心而论,圣上自然是有钱的,光是圣上私库里的云锦便不知道有几百匹,云锦号称寸锦寸金,可见其珍贵了,不过有些事也是挺现实的,很多东西买的时候,值钱;卖的时候却全然值不上那价了。
东西虽好,但也无法变成现银啊。再则,即使他们去卖了,谁敢买圣上专用的云锦?那些可是绣龙刺凤的,常人别说穿穿了,那怕是收得一匹、两匹是僭越,足以诛九族。
夏德全略说了说,就连平康帝也都沉默了,没想到,他也算是另一类的穷人了,什么都有,就是没钱!
他干着嗓子道:“如此说来,还是只能从国库中想办法了。”
夏德全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低声道:“按老奴计算,今天的夏税与秋税和起来,莫约有一百万两白银,也尽够支应了。”
光今年的便有这么多,要是再加上前些年的,那更是不计其数了,偏生这么大的一笔银子竟然都被借光了,一想此处,夏德全便忍不住捶心肝啊。
平康帝越想越怒,“来人,让人去那些借了税银的人家里,叫他们把钱吐出来。”
别当他不知道,大部份的臣子借银子都是为了花天酒地,可不是当真日子过不下去了来借银子。他眼下正为了军费与治水银子而烦心着,那些人凭什么拿着国库的银子花天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