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翟转头向潇湘子道:
“这位兄台如此谦让,贫道只好自用了。”
说着筷子微微向内缩了半尺,潇湘子冷笑一声,筷子缓缓举起,突然抢出,夹注了牛肉,惜势回夺。
吴翟凝然不动,潇湘子却站起身来,左手据桌,只震得桌子格格直响,却始终无法撼动那块牛肉。
眼见吴翟神态悠闲,潇湘子额头汗珠涌出,强弱之势已分。
忽必烈笑道:
“我看这一块也很肥美,先生请吃这一块吧。”
亲自夹了另一块牛肉,放入潇湘子盘中,潇湘子狠狠瞪了吴翟一眼,又向忽必烈道声谢,收回筷子。
吴翟暗道:
“忽必烈这货倒是会做人!”
但他存心挑事,怎会善罢甘休,眼见金轮法王静静坐在一旁,对众人争斗视若罔闻,于是笑着说道:
“法王倒是有自知之明,怕丢了丑,到底不敢伸筷。”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法王的眼神中不免带了几分鄙夷,蒙古人尚武,法王虽贵为“第一国师”,但若他当了缩头乌龟,过了今晚怕再也抬不起头来!
金轮法王果然勃然变色,伸筷子从面前烤羊肉盘中夹出一块,以强悍内力蕴于其中,忽然向吴翟掷来,说道:
“那牛肉凉了,道长吃些羊肉吧!”
这手法颇有些掷轮子的味道,只不过他五只轮子皆留在了大胜关陆家庄,仓促间尚未打造新轮,这次却用的是羊肉。
眼见那羊肉向面门砸来,吴翟伸出筷子在上面一牵,那块羊肉竟然跟着筷子划了个半圆,忽然向法王飞了回去!
吴翟笑道:
“羊肉太膻,我还是吃牛肉吧!”
仍用筷子接住落下的牛肉,他这次是用了个“太极劲”,那羊肉上法王蕴进去的内力半分没有消耗,又加上吴翟浩瀚真气,如今挟风而至,当真是状如雷霆,气势骇人!
法王不敢怠慢,举双筷相迎,却听得“喀喇”一声轻响,一双筷于断为四截,犹如刀斩一般,两个半截落在桌上。
那肉块犹自向他口中飞来,法王顾不得许多,忙伸手去抓,只听他闷哼一声,将肉块抓在手心。
面色灰败,紧咬下唇,却是不愿吐血丢人。
吴翟戏谑道:
“法王,这羊肉不好吃么,瞧被你糟践成什么了?”
原来法王挡这一招已经为难,他堪堪抵住了肉中所蕴的内力,又怎能照料这肉的周全,那肉贴在他手心,已成糜粉。
忽必烈笑道:
“诸位各展神功,这酒肉却是凉了。”
其实众人这一番相斗,不过盏茶,唯有尹克西一人吃了块牛肉,其他人都还未动,怎么会凉?
不过是帮金轮法王找台阶下罢了。
他是主人,说凉了,那便是凉了。
挥一挥手,侍者走上来,又换上了新的席面。
吴翟又举杯向忽必烈道:
“我听王爷深爱我汉族文化,还进了儒教大宗师的称号?”
忽必烈笑道:
“小王的确仰慕中原文化,时常与北地大儒读书学经,至于大宗师的称号,小王是愧不敢当的。”
吴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道:
“王爷圣明!”
忽必烈微微一笑,也饮了一杯。
场上众人唯有杨过听出吴翟在讥讽忽必烈,其实是说他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儒教大宗师的称号。
于是偷偷看着吴翟,微微一笑。
吴翟眨了下眼睛,心道抛出来梗没人接,真的好尴尬。
于是心念一转,朗声道:
“我听说王爷有一个招贤馆,何不将馆中贤者唤来,也好让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金轮法王、潇湘子等人皆勃然色变,他们就是招贤馆中的佼佼者,否则也不能常伴忽必烈左右,吴翟这是目中无人,还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忽必烈哈哈一笑,说道:
“尹道长,在座诸位皆是我招贤馆的上宾!”
吴翟摇摇头道:
“王爷可听过那滥竽充数的故事么?”
忽必烈也算得博学,自然听过这个典故,但听吴翟提起,不知他又要出什么花招,便道:
“故事倒是听过,不知道长何意?”
吴翟自饮了一杯,悠然道:
“这还看不出来么,贫道是说,你这一帐篷的上宾,皆是滥竽充数的货色!”
话音未落,马光佐便拍案而起,怒道:
“牛鼻子,你胡说什么?”
吴翟却说: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是。”
马光佐咆哮道:
“怎么个遛法,你划出个道儿来!”
吴翟向忽必烈说道:
“王爷,此处动手甚为不便,不如咱们移步账外,若是有人能在我或者郭兄掌下撑得十合,贫道便敬酒赔罪如何?”
忽必烈又问郭靖:
“不知郭叔父意下如何?”
郭靖皱眉道:
“我听尹兄的。”
他自知口拙,从吴翟说话开始便一直闷声不语,见吴翟发出挑战,也并不在意,正所谓艺高人胆大。
吴翟低喝一声:
“上宾们,有胆子跟道爷打的吗?”
马光佐叫道:
“打就打,怕你怎得!”
迈开大步,当先走出帐篷去了。
吴翟见郭靖也站起身来,便向杨过丢了个眼神,自己与郭靖向帐篷外走去,杨过却弯腰垂首站在原地,如下人一般。
忽必烈道:
“大伙儿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