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翟捡起一枚石子,暗运真气,从窗户里弹了进去。
那石子轻飘飘的飞进屋中,越过梁子翁头顶,忽然拐了个弯,疾向上升,忽然“啪”的一声打在梁上。
梁子翁身形晃动,已挡在血坛之前,手执尖刀仰头喝道:
“甚么人?”
不料梁上空空如也,只有灰尘簌簌落下。
心道不好,背心上突然一麻,原来吴翟声东击西,骗他转身,竟已蹿进屋来,在他背心穴道上点了一指。
他武功高出老怪极多,这一下出手奇快,梁子翁全然不防,待得惊觉想要抵御,上身已转动不灵。
吴翟跟着又伸指在他腰里点了一下,梁子翁顿时麻软在地,动弹不得,正自惊骇不定,却觉来人就此罢手,无声无息的走了。
梁子翁担心蛇血,连忙运气冲击被点的穴位,试了几次,但觉被点处隐隐作痛,却已松散许多。
便不顾疼痛,勇猛精进,不过一炷香功夫,便已冲开穴道,扭头一看,血坛与蛇尸均已不见,顿时面如死灰,身子凉了半截。
想这二十年之功废于一夕,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定了定神,又想起仇人这点穴功夫并不高明,料来离去未久,当下疾奔出房,跃上高树,四下眺望,但院里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仇人的踪影?
他怒火如焚,但心思细密,落下树来,在雪地上悉心搜索起来,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药气,正是蛇血的味道。
忙躬下身子,像猎犬一样,遁着气味,边闻边走。
走了好一阵,四下里已然灯烛无光,也不知到了何处,忽觉遍地都是荆棘,乱石嶙峋,有如无数石剑倒插。
王府之中何来荆棘乱石,但梁子翁火烧火燎的寻觅,哪有余暇寻思?
只觉小腿被荆棘刺得甚是疼痛,但他一想到仇人抢去了蛇血,怕是一时三刻就会一饮而尽,二十年心血却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顿时双目赤红,别说是小小荆棘,就是刀山剑林,也是毫不犹豫的钻进去了!
突然间脚下一软,叫声不好,身子已凭空下堕,似乎跌了四五丈这才到底,竟是一个极深的洞穴。
他身在半空已然运劲,只待着地时站定,以免跌伤,哪知双足所触处都是一个个圆球,立足不稳,仰天一交跌倒。
撑持着坐起身来时手触圆球,吓了一跳,摸得几下,辨出这些大圆球都是死人骷髅头,看来这深洞是赵王府杀了人之后抛弃尸体的所在。
饶他一生坏事做尽,但身处骷髅堆中,仍不由毛骨悚然,伸手四下摸索,欲寻出路,脱身离去
又向后退了几步,居然仍有容身之处,他转过身来,双手伸出探路,一步步前行,原来是个地道。
又进了数步,一股血腥药气便扑鼻而至。
梁子翁心中一喜:
“原来仇人却将蛇血藏在此处,这次瓮中捉鳖,看你往哪跑?”
精神一振,双手张开,摸着地道的两壁,慢慢的一步步紧迫,又走了数丈,斗觉前面一空,地道已完,到了一个土室。
忽然左边角落里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谁在这里撒野?”
话声似是女子,声音中充满了愤恨,又听她说话时不住急喘,像是身患重病。
梁子翁怒喝道:
“贼喊捉贼,还不交出我宝蛇血!”
只听得那声音又阴森森的道:
“什么蛇血,进我洞来,有死无生,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人正是梅超风,那日吴翟杀了陈玄风,她又被柯镇恶伤了眼睛,若非陡然间狂风骤雨大作,她便已死在江南七怪手中。
她趁黑逃出,韩宝驹等人到处搜索,她也不敢出去抢尸体,便在草原中逗留了几日,正好遇上完颜洪烈,将她带了回来。
这十几年,梅超风隐在王府地穴中练功,后来又教完颜康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还从他口中得了几句全真内功心法。
那完颜康本来就瞧不上丘处机,全真武功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害怕师父追究,不敢将心法说全了给梅超风,是以她独自修炼全真内功,却是极为艰难。
两天之前,她强修猛练,凭着一股刚劲急冲,突然间一股气到了丹田之后再也回不上来,下半身就此动弹不得了。
梅超风平日里不许完颜康来寻,自然也无人知道她竟然练功走火入魔,独自在这地道中捱受痛苦。
就在方才,忽有一人跃下地底。
她还道是完颜康,哪知来人武功奇高,瞬息间便将她制住,又在她口中塞了一物,温吞滑腻,却是腥臭至极,又带着一股子药味,似是一枚蛇胆!
那人在她喉间一捏,那蛇胆竟自滑入腹中,梅超风惊骇欲绝,还道这人逼自己吃了什么毒物?
那人却什么都没说,拍拍手跃出洞穴走了。
梅超风心里害怕,正想着法儿要把那蛇胆吐出,洞中忽然又坠下一人,一上来便污她偷了宝蛇,让她如何不怒?
梁子翁却已听清楚了她的所在,骂道:
“你装神扮鬼,吓得倒我吗?”
抢上数步,伸手来拿,突觉五根冰凉的手指伸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己手腕,劲力大得异乎寻常,被她一拉之下,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出,撞在一团干草之上。
那女人喘着气,向梁子翁道:
“你这几下擒拿手,劲道不小啊。你是关外来的罢?”
梁子翁大吃一惊,心想:
“我瞧不见她半根寒毛,怎地她连我的武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