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英颚道:
“此事怕是有些误会,我听说福威镖局惨案是青城派干的。”
那老者连连摇头,道:
“江湖上虽这般传言,实情却未必如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人人都知道,福威镖局林家有一部祖传的《辟邪剑谱》,藏有精微奥妙的剑法,练得之后,可以天下无故。林震南夫妇所以被害,便因有人眼红之故。”
汤英颚道:
“那又怎样?”
那老者道:
“青城派确实挑了福威镖局各处铺子,但有一说一,那林震南夫妇却是死在这位君子剑的阴谋诡计之下!”
汤英颚并不接话,只是看着岳不群冷笑。
那老者又道:
“我们这些黑道上的无名小卒,对那《辟邪剑谱》也不敢起甚么贪心。不过以往十几年中,承蒙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瞧得起,每年都有厚礼赠送。这次听说林总镖头为人所害,以至家破人亡,大伙儿不由得动了公愤,因此上要和岳不群算一算这个帐。”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环顾马上的众人,说道:
“今晚驾到的,个个都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英雄好汉,更有与华山结盟的五岳剑派高手在内,这件事到底如何处置,听凭众位吩咐,在下无有不遵。”
汤英颚道:
“这位兄台很够朋友,我们领了这个交情。丁师哥、陆师哥,你们瞧这件事怎么办?”
丁勉道:
“华山派掌门人之位,依左盟主说,该当由封先生执掌,但岳不群竟将剑宗三位高手都害死了,如今他又做下如此无耻卑鄙之事。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咱们便也讲不得结盟之义,但由这位兄台自行处理罢!”
蒙面人齐声说道:
“丁二侠果然英明神武,明断是非!”
岳夫人叫道:
“且慢!那《辟邪剑谱》到底是在何处?捉贼捉赃,你们如此含血喷人,如何能令人心服?”
一个蒙面人道:
“好一个捉贼捉赃!”
向岳夫人走上两步,笑嘻嘻的道:
“那部《辟邪剑谱》,多半便藏在你身上,我可要搜上一搜了,也免得你说我们含血喷人。”
说着伸出左手,便要往岳夫人怀中摸去。
岳夫人腿上受伤,又被点中了两处穴道,眼看他一只骨节棱棱的大手往自己身上摸来,若给他手指碰到了肌肤,实是奇耻大辱,不由面色惨白,心生死志。
正在此时,忽听一人低喝道:
“狗改不了吃屎,真他奶奶的扫兴!”
众人眼前一花,却见一人从药王庙中走出,一把长剑拖在地上,这时马上乘客中已有七八人点燃了火把,雨尚未全歇,但已成为丝丝小雨,火把光芒照到他脸上,只看到一抹邪异笑容。
陆柏忽然惶恐大喊:
“丁师兄,就是此人,就是此人啊……”
却见那人仰头长笑,正是吴翟,见来者是那天一剑杀一人的“哥哥”,华山派弟子无不心头一松。
丁勉瞪了一眼陆柏,喝道:
“大伙儿齐上,乱刀分尸!”
嵩山派一行四十余骑齐声应诺,便呈一个半月阵,仗剑挺刀,朝吴翟压了过来,那一十五名蒙面客则在他身后慢慢逼近。
吴翟缓缓转身,口中悠悠数道: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巧的很,老子今天心情很不好……”
丁勉心中怪异,心想自己师兄弟三人带了四十五名弟子前来,加上这十五名蒙面人,当是六十三人才对,怎得他只数到六十?
然则屠蛮话音未落,便长剑倏出,身似鬼魅,使出“独孤九剑”的“破箭式”,剑尖颤动,向这六十人杀去……
这“破箭式”专破暗器,任凭敌人千箭万弩射将过来,或是数十人以各种各样暗器同时攒射,只须使出这一招,便能将千百件暗器同时击落,正是群攻的神技!
十五名蒙面客,连带马上的四十五名嵩山弟子,竟然都在一瞬之间,被吴翟冲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尽数刺中咽喉!
独孤九剑“破箭式”这一招击打千百件暗器,千点万点,本有先后之别,但出剑实在太快,便如同时发出一般,这路剑招须得每刺皆中,只稍疏漏了一刺,敌人的暗器便射中了自己。
九个月来,吴翟已将这一式练得滚瓜烂熟,尤其刺人缓缓移近的咽喉,远较击打纷纷攒落的暗器为易,刺出六十剑,六十剑便刺中了六十人咽喉……
然则他身形迅若闪电,六十剑刺出,又返回原地,竟似从未动过,只是众人身边一阵魅影掠过罢了!
这时他反手持剑,剑尖上鲜血“嘀嗒”“嘀嗒”滴露在泥水中,又逐渐扩散开来,开成一朵红花。
那受袭的六十人这才发出“啊!”“哎唷!”“啊哟!”的惨呼,伸手去捂伤口,却无法阻止血箭喷涌,一时间“叮当”、“呛嘟”、“乒乓”,诸般兵刃纷纷堕地,跟着一阵“噗通”声不绝,六十人陆续扑倒在泥水中,渐渐没了动静……
这时候,嵩山一行马上只剩下丁勉、陆柏、汤英颚三人,丁勉这才明白,原来不是那人数错了,他竟是故意留下自己三人!
陆柏浑身颤抖,嘴唇不住抽搐,忽的一股黄液自胯下涌出,从马鞍上淋漓而下。
那马儿在寒风中忽受热尿一激,顿时一惊,前踢扬起,嘶声长鸣,陆柏双臂被斩,身后控马弟子又被吴翟所杀,惊骇之下,竟被掀下马背,砸落在泥浆中!
吴翟也不看他,转向丁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