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皇宫里饮用的是西郊玉泉山的泉水,每天子夜时分,北京城关城门后,给皇宫送水的水车都要从西直门进城。西直门因此俗称“水门”。
钱卿瑛在北京城给家人置办的府第就是在西直门附近的富商圈子,官僚居住的地方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
今日倒好,没有三朝回门,钱陈群却带着陈氏,钱卿璇从西直门抄近道先一步赶到了此处,偏皇家警卫森严这片地界还不许普通人随意走动,自报了家门也只得在门房处坐等。
这也是钱卿瑛拒绝胤禟登门的主要原因。
“母亲,大哥,姐姐,你们久等了吧。三哥什么时候回的宁波府?”钱卿瑛见了家人缩在门房的小间里,不由酸涩的泪光盈动。
“瑛儿……”陈氏听说胤禛是陪另一个妾三朝回门去了,自己的女儿却被打发放逐到郊外的庄子上,一路上都在哭,好不容易止住,见了人又忍不住了。
钱卿璇也只是看着钱卿瑛,红着眼眶,转过头频频拭泪。
钱陈礼打圆场道:“哎,三弟昨日才动的身,说非把原先得用的下人都拉回京城来,跟在你身边时间短的都靠不住,现在才知道他有了一回先见之明。家里两个小娃闹腾的要跟来,哥没让。刚才那位爷也是黄带子怎么叫你九小姐?”
钱卿瑛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才笑道:“一家人见面理应是高兴的事,咱们这是做什么!此处非说话之地还是先进庄子再说。”
皇庄很大,一望无际,主要由田地、牧场和一部分山林组成,进了大门没走几步就要坐马车。
设了大门只为了方便管理人员进出,庄内的管理人员大多由宫廷直接委派管庄太监管理﹐另有官校﹑庄头、家人等数十人,除此之外就是划拨给阿哥们的包衣奴才。
他们探头探脑暗地打量这个第三天就被远放到庄子里来的可怜人。见了真人又暗自咂舌这样的美人两日就失了宠,是要说世事无常呢还是爷们变心之快呢。
进了堂屋,挥退了众人。钱陈礼说的第一句就是:“大哥错了,没想到那人这样对你。”
钱卿瑛摇头,云淡风轻道:“今日境遇实乃我自己所求,若是嫁与别的皇子,眼前定会好过这个处处守礼制的四贝勒,会偏心的疼宠我一段日子,不会放纵福晋到这个地步。可时间一久总归是殊途同归的,在见了他给福晋的权限后。我对他算是彻底死心了,我总不能只听几句甜言蜜语的空话,任人予取予求完了。还得砸断了脊背在面上继续成全别人。”
平常一直文文静静不发表意见的钱卿璇突然出声道:“是该这样,妹妹千万别走姐姐的老路,以为退让就有人能记得你的好,最后面子里子一样没留下,硬生生的打断牙和血吞。”
陈氏听完就用力的捶打钱卿璇的背。哭道:“你不是一直说婆家对你还好的吗?当初哭着跟你弟弟妹妹闹,死活不肯退婚,你倒是争气点啊,怎么不把日子过好,回家还黑了心肝的瞒着我们。你妹妹这样,你又这样。这不是拿刀戳娘的心吗?”
“太太,我错了,错了呀!”钱卿璇扑通一声跪倒在陈氏跟前懊悔不已的失声痛哭。
母女两人哭成一团。
钱卿瑛和钱陈礼无力的坐在凳子上。愁绪百结,如今钱卿瑛自身难保,官场里又没人,哪里对付得了远在东北的萧彬义。
钱卿瑛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交代道:“你们别哭了。眼前这一阵是没法子可想了,要先和八爷、九爷搭上线。”
钱陈礼沉吟了一声:“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大姐你要说清楚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别到时候萧家人一求一逼,你就后悔了,哭闹着要家里收手,那时候人情撒出去了银子撒出去了,你那样做就是砍妹妹的大腿骨。”
钱卿璇收了眼泪,点头道:“这个我晓得的,这些年若不是有家里置办给我的产业,还有家里的名头撑着,我早就活不下去了。要是再把家里给毁了,我和茜茜就没活路了。”
钱卿瑛取出纸笔来一边简略的画了合作关系图,一边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构想:“那既然都说开了,姐姐暂且也别回东北了,咱们要为将来在京城立足好好筹谋。很明显的九爷一路的是看中了咱们的财力,咱们要借的是皇子们的权势人脉,这点上让步要大,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念念不忘,就等于套上了马笼头,经营方面肯定是交给咱们的,咱们的自由空间就大了……”
“那海鲜楼是和他们合作,那养鹿的庄子呢,还办不办,要和谁合作?”
钱卿瑛起身到门外张望了片刻,才回头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道:“养鹿那个不能和任何人合作,只能承包某个阿哥的皇庄,这是要长久经营不容朝令夕改的事!京里风云变色,那些阿哥说倒就倒,他们倒了,咱们的鹿就该有人打上门来收缴强杀了,那还了得。承包庄子不一样,散伙了,咱们把缰绳往鹿脖子上一套,一赶,到了新地方一围上篱笆,搭上草棚子,齐活!”
陈氏和钱卿璇虽听不大懂,也被这机灵狡猾的打算说笑了:“妹妹要是算计起人来,那是稳赚不赔的,咱们总算能安心睡好觉了。”
一家人笑了一场,钱卿瑛摸了摸肚子,恍然道:“我说怎么总少了什么呢,原来是到了饭点没开饭。晚上西直门虽然开着,终究是夜路难行,家里又有人照应着,都别走了吧,在这歇一宿明日傍晚再走。”
陈氏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