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的不仅是死的没多少痛苦的剧毒之物——为自己准备也为别人准备,也要能在身处绝境之时供吊命所用的营养、疗伤丸剂,经过浓缩试验,藏在发簪里,鞋底处以防突变。
钱卿瑛在表达了自己的需要后,便请掌柜推荐:“我听人介绍你家制药奉行,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头一次来也不知道具体情形,只能偏劳大夫推荐了。”
坐堂大夫连连致歉:“别的药都可以,只不过这蟾酥有剧毒,通常只有配给脱肛病人熏疗患处才开这样大的剂量。在下做不了主,需请示东家才可,还请小姐内堂说话。”
“你们倒是个慎重的,既然如此,大夫请在前面带路吧。”钱卿瑛点点头有些在意料之中。
他们这边走着,那头已有腿快的小厮奔到后院配药处通报同仁堂二代当家人乐显阳,待他匆匆赶到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小姐久等,敝店怠慢了。”座上的女孩儿娇艳的让人不敢直视,乐显阳躬身低头作了个揖。
“无妨,应当的。想必贵号的人已经把我要买的药物同老板说清了吧。我也知道九门提督和京畿衙门在各药铺都交代有公文,凡是买足以致死分量的毒物都是要留名备案的。”钱卿瑛起身避过这礼,轻笑道,“家父是派到宁波府的从四品国子监司业钱纶光,我在家中行九,买这蟾酥不为为非作歹。”
乐显阳想了想问:“敢问小姐,钱陈群可是令兄?”
“正是!”钱卿瑛十分惊讶,愣了愣方笑问,“我们一家刚到京城不久,老板如何得知?”
“钱兄来此与在下商谈合作之事,前脚才走。小姐可是广开善堂的大众卷烟东家钱九小姐?”乐显阳堪堪三十,是其父的第三子,能继承父亲的衣钵,接掌同仁堂 ,心中也是有大丘壑大抱负的,钱家的橄榄枝让他嗅到了巨大的机遇,此时对钱卿瑛就多了份关注。
“正是我家三哥,没想到他脚程倒快,这么早便来过了。”钱卿瑛点头应是,接着又略显踌躇:“这药老板可否行个方便……此事也别说与我家三哥听。”
乐显阳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缓慢:“既然两家合作在即,有些话在下不得不问。小姐合买这几样是否防备着有牢狱之灾,我们开药铺的见多了准备这些的,除了要在无水无粮的时候滋养身体,还要在饱受刑狱之苦时吊住性命,甚至为防熬刑不过自我了断。”
钱卿瑛淡淡点头应道:“不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树大招风我的确是作此防范,老板的意思是?”
乐显阳低垂眼眸思虑片刻,便有了决断:“九小姐乐善好施声名在外,在下佩服已久,相信不会拿着毒物去随便作恶。虽说药铺的宗旨是保人性命而非助人寻死,可事到临头死就比活着更为幸运,您在此稍等,在下这便亲自去配齐了丸药,并附带说明注解和其余被羁押时所要注意的门道。
直到走出同仁堂,钱卿瑛都在想“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话是不是应验在自己的身上了,乐显阳配备的药里还添加了云南白药等,并在随附的说明里连同怎样将这些药品随身带进牢房,如何贿赂和躲过牢头的盘查,还有许多牢房里通用的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