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在一旁,这回也不再“逞凶”了,静静的看着张玄生。
“嗯,徒儿前些日子已经突破仙帝境,准备了却心中事后,便开始闭关。”
张玄生点了点头。
“呵,你这小子,难不成怕出关后我和你师娘都不在了不成?”
柳无涯嗤笑,但眼神却是暖暖的。
“师尊师娘仙福永享,当然会一直在。”
张玄生笑着恭维道。
“多年不见,都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寒江雪嘴上嫌弃,但嘴角带笑。
“玄生啊,随我来。”
柳无涯转身向一边走去,显然是要单独跟徒儿说些什么,寒江雪这回也没阻拦。
张玄生愣了下,跟了上去。
一直到山的另一边,柳无涯才取出桌椅让张玄生随他坐下。
“师尊?”
张玄生疑惑。
“玄生,这回可是没把握?”
柳无涯一句话就戳中了张玄生的防线。
“师尊,你说笑了,你应该是最了解徒儿的,我气运无双,万事顺利,又怎会没把握。”
张玄生勉强笑笑。
“你确实再怕,怕闭关后再也见不到故人,不仅怕岁月,也怕你自己陨落,否则你不会这样做,这样说。”
柳无涯摇头。
张玄生:……
“徒儿,还记得为师在你小时候生日时带你出去的那一次吗?”
柳无涯回忆道。
张玄生点了点头,他儿时在山上寂寞,第二年生日时便说想要下山逛逛,被师尊带着去凡间玩了一圈。
“你还记得余秋水吗?”
柳无涯提起了一个名字,张玄生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凡人的名字。
当时余秋水的父亲因病去世了,他和父亲感情极其深厚,悲痛欲绝,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穷困潦倒的他甚至没钱葬父。
于是余秋水便跪在市集上,卖身葬父,可那时候的他,既没有武艺,也没有文化,相貌也不出众,无人问津。
最后张玄生路过那里,觉得他可怜,便扔了十两银子,也没接受那人的感谢,就离开了,之后余秋水如何,他自然不知,甚至柳无涯不提这件事,他都忘了有这个人了。
“你可知他之后如何了?”
柳无涯语气私有深意,张玄生摇了摇头。
“他此后用你给的钱葬下了他的父亲,并守灵三年,然后离开了,后来再也没有回去扫墓。”
柳无涯的话让张玄生不明所以,要说余秋水不孝,但他肯卖身葬父,又守灵三年,但他为何之后再也不回?
“因为余秋水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知道父亲不想看到他只是个愚孝的人,不想看到他因为一个逝去的人牵绊了自己的人生,所以他走了,再也不回。”
“此后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没了从前的内向,反而变得开朗向上,很快生活便稳定了下来,娶妻生子,四世同堂,过完了安稳的一生。”
“而当他死前,对自己的子孙说‘葬了我就是,守灵就算了,过好自己的日子。’”
说完,柳无涯静静的看着张玄生,张玄生默然无语。
无聊的凡人一生,张玄生不知道师尊想对自己说什么。
“徒儿啊,生老病死,乃天道伦常,有些人看得开,活得很好,有些人看不开,活得很累。我们修仙者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总是什么都想搏一搏,争一争,但其实有些事,我们还不如凡人看的真切。”
“为师知道你以至仙帝,寿元几近无穷,从此我们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为师自己的天赋,自己清楚,能有今日的修为,还是沾了你的光,仙帝是不敢奢求的,寿元终又尽时……”
“师尊,别说了。”
张玄生打断了柳无涯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突破的,我说过的话,都能办到!”
柳无涯笑了笑,道:“你这孩子,时间还长着呢,又不是生离死别,就算你闭关数十纪元,那你师尊师娘我们活得也足够快活,对于我们来说,数十纪元的寿命已经能干太多事,做到一生无憾,到时候回归天地,应该是件美妙的事。”
见张玄生沉默,他又叹了口气道:“徒儿啊,你记住,人的一生,不是以纵向的长度来决定价值的,而要看宽度,你的纵向虽然无限长,但师尊我的横向却可以无限宽,你闭关枯燥,而我们游山玩水逗孩子,仔细想想,我们谁过的快乐?”
“可我还是放不下。”
张玄生不仅放不下师尊师娘,也放不下他曾经的那些故友。
“你不是放不下,你是在怕!”
柳无涯突然高声爆喝,目光严厉,这一刻,即使张玄生修为已至仙帝,也不禁心颤了下,不自觉的落了气势。
“愚蠢!”
“以你这样的心态,去追寻仙帝之上的路,只有死路一条!”
柳无涯脸上带着怒容。
“你怕,你怕突破失败身死;你怕,你怕一次闭关醒来早已海枯石烂物是人非;你怕,你怕即使登临绝颠,身边再无一人!”
柳无涯的语速越来越快,张玄生的头越来越低。
“我算看出来了,你越来越软弱,也许刚突破时你是意气风发的,刚下定决心时你是决然潇洒的,可你这些日子在家陪了妻儿,在外见了朋友,又来这里见了我和你师娘,你不但没有了却心事,放下牵挂,反而牵挂越来越强。”
柳无涯的话落在张玄生心头,犹如洪钟一般。
师尊说的没错,他在真灵界时还心境平和,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