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想再来劝我?”
少年转过头,又看向外面的大雨。
“不是,今天师兄就是来喝酒的,我早想通了,皇帝爱信什么信什么,就算把你拉到他面前,他也不信,大可说你就是个普通的少年。”
林广寒自嘲道,他前些年还想把小师弟当做活神仙的例子拉到京城,让那位帝王看看,这世间是存在返老还童的案例的,那悬空寺可没这种活佛吧?
可小师弟却说他不想下山了,他已经回家了,这回不想再走了,他也便不再强求。
再说,他也没证据证明小师弟就是当年那人,说不定还被定个欺君之罪呢。
“那就喝酒吧。”
少年拿起一坛酒,拍开泥封。
“师弟你,哈哈,可以,那今天我们喝个痛快。”
林广寒开怀大笑,拎起酒坛就灌了一口。
“咳咳咳——”
随后他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酒很烈,他已不再年轻。
身旁的少年饮了一口,脸上也带上了三分酒意。
“师弟啊,都说你愚钝,可你说不定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不然为何只有你悟了道?”
林广寒神情落寞。
“我确实愚钝,师傅当年曾说的悟道,我至今不明白。”
少年摇头。
“那你还?”
林广寒看着时间停滞的少年。
“顺其自然罢了。”
“这回轮到师兄我听不懂了。”
林广寒自嘲的笑笑,看着瓢泼的大雨,枫树随着大风飘摇,就如同他的生命。
“师弟,师兄我拜托你件事,放心,不需要你下山。”
林广寒神情一正,“希望你能照顾下柳不悔那孩子,我没跟他说过你的事,不想乱了那孩子的道心。”
少年点了点头,“晓得。”
“有师弟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喽。”
说罢,他倚在门柱上,举起酒坛跟少年碰了一下,再饮。
“呼——”
他呼出一口气,带着酒的味道,又被风给吹散。
目光看向这片代表着黄庭山历史的墓园,又渐渐延伸,到山外的枫林,最后看向遥远的天边。
“黄庭山上,风景真好啊……”
他感慨道。
“是啊……总是看不腻。”
少年说着,帮苍老的师兄整理了下衣襟。
黄庭山第七十二位掌教,林广寒,逝世。
享年一百一十七岁。
………………
时光更迭,匆匆五十载,少年打扫的墓园中又新添了不少墓碑。
不知从何时起,下葬的工作也是由他负责了,他送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庞。
其中也有再次上山时为他领路的李归一,当年的小杂役熬出头后也成了门内弟子,光荣的进入墓园。
李归一去世前不久也来见过一次少年,感慨着“当年那姓王的说的真不错,师弟你真是个妖人。”
少年只是笑笑,只是在帮他刻碑文时多写了几笔。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黄庭山依旧在衰落,到了如今,山上除了杂役外,弟子不到三百人。
要知道曾经黄庭山鼎盛之时,山门弟子可是过万的。
不过时间还是带来了太多的变化,前些年鼎盛的悬空寺也不太景气了,武国的皇帝换了一任又一任,这一代的小皇帝貌似什么都不信。
皇帝年幼,却荒淫无度,武国民不聊生,江湖也显乱象。
新生的神火教教主楚夜寒一身武功已至化境,据说曾一掌令武国境内最大的茗山瀑布断流五息,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成了人人畏惧的魔头。
黄庭山的广场上,弟子们无心练剑,不少都讨论着江湖之事,也有年少轻狂的弟子想要下山行走江湖,为民除害。
“听说前些日子,那楚魔头一人杀入风剑山庄,将庄主在内的数百人杀尽了,只因为黄庄主曾放言楚魔头残忍嗜杀,证道人人得而诛之。”
有弟子趁教习不注意,偷偷的讨论。
“嘶——黄庄主可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吧,前些年拜访我们黄庭山还跟掌教切磋不分上下。”
“你懂什么?掌教只是顾忌对方远来是客,我们黄庭山数千年传承,又岂是风剑山庄可比的?”
“师兄此言有理,要我说,那魔头实力还是被夸大了,要是掌教出马,必将其斩杀。”
“说的也是,咱们掌教为何不出手呢?这可是重扬我黄庭山威名的大好机会。”
“说什么呢?我们黄庭山虽然也修习武艺,但我们道教注重修心养性,成天想着打打杀杀,修的是什么道?”
“嘿,好像说的跟你道修的多好似的,你倒是给我解读一下咱们的道经,你现在是不用吃饭了,还是会飞了?”
“……”
“别说这个了,师叔要过来检查功课了。”
有人连忙提醒,可那位朱师叔一脸严肃,行色匆匆,并没有在广场停留,反而穿过前殿,直奔后殿去寻掌教。
“掌教师叔,大事不好了!”
朱守一对那盘坐蒲团上的老道汇报道。
“何事如何急躁?”
老道手持浮尘,波澜不惊。
“悬空寺方丈牵头,联合六大门派,围攻神火教,居然输了,智空方丈被那魔头一掌击毙,群雄溃败,元气大伤。那魔头放出话来,武国境内所有的门派要么归顺神火教,要么等着他一一登门拜访!”
朱守一满脸焦急。
连蒲团上的老道听了这话,也有些坐不住了,眼中露出怒意:“那魔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