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此界所有生灵都惊恐的望着天空,大日群星都消失了,只剩最纯粹的黑暗。
那原本如太阳一般耀眼的佛陀光芒也暗淡了,佛门弟子们纷纷跪地诵经祈祷。
张玄生收剑,皱了皱眉,看着依旧面带笑意的圣佛。
“倒是有点东西。”
圣佛不闪不躲不挡,硬吃一剑,本应身死魂灭,再不济也应该佛身崩毁。
事实上他身形在刚刚的某一瞬的确湮灭了,但由瞬间由无尽的信仰之力重铸金身,他仿佛是不灭的!
“施主,无需抵抗,你的确惊才艳艳,不如说,正因为是我,才懂你的才情。”
圣佛笑眯眯的上前,手中佛珠分六颗,每次转动间天地色变。
无间地狱中有数不清的魂魄在熔岩中挣扎哀嚎,绑在火柱上的灵魂被千刀万剐,刺耳的悲鸣令人胆寒。
无尽的恶鬼在互相吞噬,大口之中血肉洒落,又伸出舌头在地上舔食,他们的肚子鼓胀,但却永远被饥饿支配。
身披骨甲的魂灵挥舞着利爪厮杀,诺达的战场像是永不停息的绞肉机,他们死去又爬起,死亡都不是终点,只能沉浸在没有尽头的杀戮中。
又有魂魄于漫步中逐渐改变形态,迷失自我,堕落为无智的家畜,在大地上嚎叫着奔跑。
有魂魄呱呱坠地,与世俗中挣扎轮回,那是渡不尽的苦海。
最终画面定格,神圣的气息笼罩世界,二十八重天诸多异像显化,欲界天、色界天、无色界天中的恢弘都加持在圣佛身上,天地间他像是至高唯一的佛陀!
六道轮回!
张玄生冷笑,“装神弄鬼的东西。”
说罢左手拂过剑身,再次拔剑时有鸿蒙紫气飘荡,那漆黑的剑鞘像是连着异空间,而另一端则是鸿蒙初开万物诞生之地!
带着紫意的剑痕横跨长空,又像是斩破了万古,六道轮回的异像在其面前被一一粉碎,直到无色界天的最后一层才被堪堪挡下。
“施主,好剑。”
圣佛赞叹,脚步并未停下,迈步向前。
张玄生心情阴郁,他承认自己的道行貌似确实没这个装神弄鬼的狗和尚高,那是时间带来的绝对质变。
如果对方所说不假,他们天赋并无差距,可对方比他多修了数个纪元!
他这人很多事情都会随遇而安,年轻时觉得只要能混口饭吃,吃的是硬饭或软饭都无所谓,老实说群英楼他还挺喜欢的,可后来也被最初的佛寺给灭了。
他可以不抵抗的被诸多佛寺争抢,也可以在天音寺无聊的混吃等死。
但唯独今天他不想让步,他见到的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存在,是世人们叩首祈祷的对象……也是在他看来最大恶之源头。
“没你贱。”
张玄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高人,他自出生起一直都是个贱人,显然不是师傅讲了几月道经就能矫正的,而眼前的人比他更贱。
“施主,归来吧,吾等将登唯一,主宰世界轮回。”
圣佛走至张玄生面前,张开双手,像是要拥他入怀。
信仰之力凝结成纯金的牢笼,圣佛默念佛号,浩瀚的力量涌动,要将张玄生直接炼化镇杀。
张玄生的剑再次斩出,牢笼尽碎又顷刻恢复,因为构成它的基石取之不竭。
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逝了,于此同时流逝的还有某种更重要的东西,让他心头一紧。
可那只是瞬息之间的事,下一刻他又出乎自己预料的冷静了下来。
慌张没有任何意义,冥冥之中他感觉今日一定有破局之法。
有什么地方不对!
回溯之前的事情,张玄生感觉有一个关键点令他疑惑。
那就是为何这世间会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假使值得留一人才得唯一,那岂不是说一方为真,一方为假?
圣佛肯定生于他之前,那他是假的?是被圣佛以某种方式创造,或是从其他地方用特殊方式召唤的?
张玄生否定的摇了摇头,他自记事起就在这个世界了,而且长大前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他作死剃光头扮和尚。
也就是说……圣佛开始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知道他儿时不会那么惨,有几次险些被乞丐打死,不是他激灵估计早死在臭水沟里了。
自己是圣佛所需要的,他如果早早知晓自己的存在,那应该早就抓住自己培养了,从小洗脑的话,说不定自己这会儿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对方吸收,还满脸荣光呢。
圣佛有些好笑的看着牢笼中的张玄生,对方竟然开始诵起了道经,还是青云观那不入流的道经。
张玄生一脸平静,与虚空盘坐,口诵道经,心思回转。
以他如今的境界,很多事都容易想明白。
他不是被圣佛创造的,也并非圣佛召唤的,联想到圣佛说的唯一等话,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他……才是外来者!
张玄生缓缓睁眼,圣佛忽然前所未有的心悸。
整片世界,不……万千世界都在变得不稳定,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纹,如同凡间的琉璃一般开始破碎。
圣佛的身体也在破碎,但他没有丝毫痛感,他蓦然间懂了,这并非是空间性的破碎,这是盘坐牢笼中那人主观上的破碎,其实是不影响这万界天地的。
但他就是能看到,他惊恐,他恍然大悟!
对方这是要醒了!
张玄生能醒!?
那自己是什么?
他才是假的吗!?
圣佛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