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人灵光一闪,拍了下脑袋道:“好像是近些年的小辈吧,叫什么……薛莫怜来着?”
有人啧啧称奇,“看来生在皇家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啊,还摊上这么个年代。”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薛莫怜天资也是一等一的,只不过他们那一脉在皇都斗争中站错了队,如今失势,自然是首要被抛弃的对象,谁也不想把不好的苗头留在自己家。”
有人嘲讽道,嘴上这么说,心中却觉得薛家愚蠢至极,都说天下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这话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人家斗争失势,就怕以后人家小姑娘修炼起来在族内搞内乱吗,可你把人家送出去,焉知人家以后不会修炼崛起,化为罗云国池家的助力?
呵,大家族就是自信啊,认为一个小姑娘后辈终究翻不起什么风浪。
此时没人注意到,酒楼中角落处的一桌,有一个带着黑色面纱的女子倒酒的手抖了一下。
薛莫怜望向窗外,父亲母亲都不在了,皇兄身陷城中,如今也不知如何,天下之大,她又该去哪呢?
还有那个笨和尚,上山后也再无消息了,他是避世了吗……
唉……
…………
这一日,有一位身穿布衣的俊朗男子自明觉寺下山,路边的僧人纷纷向他行礼,他也都一一颔首回应。
布衣男子走到山下,望着大河山川,一时不知该去何处,下意识的想要摸摸自己的脑袋,但摸上去却不是他习惯的那种触感了。
一头乌黑的短发已经生根,在这个年代倒是看起来有几分不伦不类,可依旧难以遮掩男子的俊美无双。
他如今身无分文,方丈大师念他修行不易,并未废他修为,但各种法宝都留在了明觉寺,身上只剩自己制作的佛珠。
他手持佛珠,慢慢转动,定了定神,掠空而行。
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当一个苦修的僧人吧,百年的面壁,让他感觉甚是枯燥难熬,畅快的翱翔在天下,让他的心情都开阔了许多。
他本欲直接前往皇都,可他拨动手中的佛珠,却微微皱起了眉头。v手机端/
玄修师弟百年间曾偷偷来后山看过自己一次,说薛莫怜已经回到皇都,可佛珠给他的感应,所指的方向可并不是皇都所在。
“罢了,先去城中转转吧,唉,如今天下貌似更乱了。”
玄生自语的叹了口气,虽然已经还俗,但他仍有一颗慈悲的心,对两国的战争很是无奈,该有多少普通民众被波及死去啊。
星罗城,算是牧神国的大城了。
玄生在一家酒楼落脚,他是按照佛珠所指寻来的,入城后他就自行断了感应,主要他心中有着莫名的惶恐。
他现在既急着见薛莫怜,又有些害怕见对方,一时有些迷茫。
他坐下后,点了两盘素菜,要了一壶茶水,想要静一下心。
即便他已经脱离明觉寺,名义上算是还俗了,但他依旧保持着不开荤戒的习惯。
可他才喝了没几口茶,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听到了些不好的消息。
薛家的人这么没骨气吗?或者说真就一心为权,对旁的事漠不关心?
他顿时也坐不住了,按照这些人的说法,薛莫怜应该是要被送去和亲的,理应在皇都,可对方并未在那里,反而在星罗城中。
对方要么已经是被薛家的人“押送”着去和亲的路上了,要么就是自己偷跑出来了,不管那种情况,他都必须尽快见到对方。
尽快……
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也或许,女施主其实并不介意此事呢?
她此时会不会最不想见的,就是我?
玄生从未发现自己的佛心如此不坚定,感慨自己的佛经都读到哪去了,仔细想想,这百年面壁,他也从未心静。
甚至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在恍惚迷茫的时候,他会时常想起那七年间发生的事,回神清醒些后,他又会连连诵读佛经。
他又饮了一口茶,定了定神,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无论如何,他都要给女施主一个说法的,即使对方恨自己也好,要杀自己也罢,他都坚决不抵抗。
他的身影消失在酒楼中,道了声罪过,他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是身无分文,只能以后再还于这酒家了。
迈出酒店后,天空雷鸣声响,阴云密布,片刻之间便下起了大雨,路上修为高深的修士都鼓动灵力避开,也有人取出了纸伞在雨中漫步。
玄生取出佛珠,按着感应的方向慢慢走去,雷声像是敲在他心头,他从未这么紧张。
快了,很近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这边是后城区,算是有不少凡人居住的地方,这些地方的凡人祖上也出过修士,没落后再此定居,但也算不得富裕。
他循着感应,一直来到一处大院后方,院墙边堆着草垛,此时正有一个娇柔的身影抱膝坐在墙角下,黑色的面纱已经被浸湿,透过那薄薄的面纱,他似乎能看到对方苍白的脸。
曾经活泼的少女如今双眼空洞,透着淡淡的绝望和悲伤。
此时天空雷声响起,像是击穿了玄生的心脏,他感觉浑身都在颤抖,同时又不可遏制的暴怒。
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步伐不再忐忑了,大步向前,走到了曾经的少女身前。
雨不住的下,打落在两人面颊上,薛莫怜发行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她有些回神,视线渐渐上移。
随着这个过程,那原本空洞如琉璃般的眸子逐渐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