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片西瓜,老太太摇着蒲扇走在前头:“欢丫头你和三姐姐看家,把弟弟妹妹们看好,别到处乱跑。”
“诶,”孩子们守着甜滋滋的西瓜根本没兴趣凑热闹。
老太太和简宁到达失火现场时,陈二娃家外面已经围了几层人,周围熏烟袅袅,火扑灭了。
王安庆正指挥着几个胆子大的社员帮忙敛收尸身,跑来看热闹的人不敢进去,就站在烧毁的院子外面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竟真是陈二娃家着火了。”老太太感叹一句,加入议论大军,不一会简宁就听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起火的陈家除陈二娃一个,全员覆没。
第一批赶来灭火的人在院门口发现了昏迷的陈二娃,几间房舍梁子已经塌了,没人敢舍命冲进去救人,只能积极打水扑火,等把火扑灭,困在屋子里的四个人已经被烧得焦呼面目不清。
四具焦尸,两具在卧房,一具在堂屋,一具在柴房门口。
帮忙敛尸的人中有简振军,简宁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简振军看着自家闺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开口道:“闺女,别看了,爹怕你晚上做噩梦。”
烧焦的尸体多骇人啊!那些最喜欢瞧热闹的婆婆客都不敢往里踏一步,他家闺女却是盯着焦糊糊的尸体不落眼。
简宁眨了眨眼睛:“我不怕,我阳气旺。”
简振军想揉一把她头发,给人哄出去,又想到手不干净,只好低声道:“死人有啥好看的,刚才我看见苗丫头在外面,你去找她说说话呗。”
不知道为啥,他家闺女长的如此雪玉可爱,在村里却交不到同龄朋友,唯一的朋友就田春苗一个。要说闺女孤僻吧,显示不是,在家里说话一套一套的,灵动得很,把最难搞的老娘哄得服服帖帖。
“嗯,一会就去。”简宁视线焦点放在柴房门口那具焦尸上,答得心不在焉。
陈二娃家离着小河沟远,最近又天干地燥,附近十几家人共用的那口井出水量少,由于打水困难,等火扑灭,整个院子已是烧得面目全非,所以前面几具尸体看不出什么异状,柴房门口焦尸不一样,她手臂的位置靠着墙,墙根底下恰好有一个耗子洞,手腕下方露出一截麻绳。
农村用的麻绳一般是两股或三股搓在一起,而且搓的比较紧,燃烧之后如果不受外物干扰,短时间内会保持麻绳的形状。
简宁弯下腰,伸手挪开焦呼呼的手腕,从耗子洞里扯出来一截幸免于难的麻绳,拖出来的麻绳上面打着一个死结。
估计是起火的时候烧断一截掉进了耗子洞。
不出意料的话,打着死结的麻绳很可能正是捆缚那具焦尸的作案工具之一。
“闺女,”简振军看闺女去碰死尸,头皮发麻,阻拦不及就见闺女从耗子洞拽出来一截麻绳。
“耗子洞里有麻绳。”简宁站起来晃了晃手上的麻绳。
“快扔了!”简振军脸色难看,跟死尸一起焚烧的东西,沾了死气,晦气不晦气!
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小姑娘,面对焦尸面不改色,居然有心思去捡焦尸下的麻绳,还拿在手上一晃一晃的,也不嫌晦气!
其余几个帮忙的人也劝她快扔了,他们除了觉得晦气,并不觉得耗子洞里多出来一截麻绳有什么古怪。
毕竟在农村麻绳运用广泛,往房梁上吊东西,捆柴、扎粮食袋、系箩筐……耗子洞里出现一截麻绳没啥好稀奇的。
简宁不这么认为,因为耗子洞的麻绳和地面上烧成灰的麻绳是同一根,她挪开死者手腕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而且麻绳所处的位置未免太巧了些。
在简振军威迫下,简宁扔了手上的麻绳,等他们抬着焦尸走了,重新捡起麻绳,摸出一张牛皮纸裹起来揣兜里。
随后她又去了另外三个人身死时的位置,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麻绳的踪迹,可惜并无发现。
麻绳烧成灰,水一浇就与其他燃烧掉的灰烬湿哒哒混在一起,分辨不出两样。
一场大火几乎烧毁了所有的痕迹。
见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简宁就不愿意再呆在弥漫着焦尸味儿,甚至隐隐瓢着肉香的地方,走出去混入人群中。
尸体逐一抬出来,王安庆抹了一把脸,安排人搭灵棚停灵,一茬接一茬的破事,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
近几个月水磨村发生的事,比他大半辈子加起来还丰富。
丰富过头了!
几具焦尸暂时停放在院门口,人群自发退远了一些,烧焦的尸体看得人心里直打怵。
“安庆啊,你有没有觉得咱村好像不太平啊!是不是悄摸摸找个道长来瞅瞅。”一位发丝花白的老头杵着拐杖凑到王安庆身边颤巍巍说道。
“三叔,你说啥呢,封建迷信要不得。”王安庆抬起眼睛看他:“天干物燥,不小心走火正常。”
正常吗?
正常个鬼哟!
王安庆内心其实举双手双脚赞同三叔的话,可这年头,他就是有心悄悄找个道士作作法也难啊!
道观砸了,道士都从良,回家种田了……
简宁站在人群中,盯着烧毁的屋顶上方,那里飘着四个灰扑扑的魂团子,边缘部位泛着白,这种魂团下辈子尚有做人的机会,神灯是不吃的。
只是,简宁越看越不对劲,几个魂团子在干嘛呢?互相撞来撞去,好像是想离开,却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无法离开房屋原址的范围。
民间有一种说法,有些枉